松园。
张景在二楼等候多时了,太阳隐隐有冒出头的迹象,张景才看见宴二爷抱着一个男孩上楼梯。身后跟着闻助理
张景没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宴二爷会这么抱着一个人,眼神在被宴修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沈听树上停留了片刻。
大衣裹得严实,只留下那双玉足在空中晃悠,白的很,只不过,那上面许许多多杂碎的血口显得有些刺眼了。
“张医生,请。”
说话的是闻助理,宴修没有看他一眼,匆匆略过他进了主卧。
张景进去的时候,宴修正替沈听树盖好被子,那件沾了野草的昂贵大衣搭在宴修手上。
“他发烧了。”宴修退开几步,道。
张景打开随身带的医药箱,从中那处体温计对着沈听树的额头测量
38.7
是高烧,但又有些不像。
保险起见,张景又去把了他的脉象,眉头皱起,迟疑道:“这位先生曾服用过有关精神物质的药么?”
宴修摇头:“不清楚。”
张景收回了手,道:“小先生的脉象不正常,心跳过于快了,还是建议二爷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宴修:“我会的。”
张景从医药箱里掏出一盒退烧药递给宴修,叮嘱:“一天三片,饭后吃。”
宴修接过,放在床头柜边。
闻助理见张景收拾好了医药箱,便道:“张医生辛苦了,请随我来。”
张景跟在闻助理身后退出了主卧。
沈听树做了个梦。
算不上噩梦。
梦到了前世的时候,他站在天台上,沈禾和岳重迟站在他的对面。
沈禾痛斥他的罪恶,诉说他的苦悲。
字字泣血,把他说成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尽管这个罪人是强安的名头。
那个时候的沈听树格外冷静,他说:“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愧疚,然后跳下去?”
“可是沈禾,这些事我都没做过,怎么会愧疚?”
天台上没有风,很冷。
沈禾面容突然扭曲,声音破开安静:“不愧疚?沈听树,你确定?你敢说你的父母不是你害死的?”
“沈听树,你怎么有脸活的下去?”
好像被沈禾按住了什么开关,沈听树说不出话来了。
任何事他沈听树都可以问心无愧,这件事不可以。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沈听树,你怎么有脸活的下去!
腹部受到一阵推力,沈听树带着罪孽倒了下去。
沈听树猛然惊醒。
明媚的阳光灿烂,沈听树一时受不了,眼眶唰的红了。
他以为他还在那漆黑阴凉的阁楼里,终日无光。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大咧咧占有着房间。
沈听树匆匆下了床,尽管有些吃力。
他颤着手,慢慢靠近光源,阳光吻着他的指尖,亲昵又温暖。
温度从指尖传入全身,又从皮肤的毛孔内钻进身体里。
光的温度。
前世他被杨梅关了139次阁楼,每一次的时间或长或短,那个时候,他总会哭着求他进阁楼,沈听树不明白平日里对他那么宠爱的阿姨为什么非要把他关进去。
有一次,他趁着杨梅心情好的时候去问她,
杨梅说,
是因为你太不乖了阿树,你为什么不和你爸妈一起死呢?为什么你要好端端的活着?
杨梅说着说着就哭了,沈听树的下场是又一次被关进了那里。
那天,沈听树7岁的生日。
杨梅说,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该死的从来都是沈听树一个人。
这是杨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