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父亲死后他就一直潜伏在部队基层,极少抛头露面,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作为人类单兵战力巅峰的后代,他的强大不言而喻,只用一柄普普通通的标枪就能杀死决心化的Nakido,现在,他又要用一记简简单单的突刺杀死决心化的Alexandra,轻描淡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Alexandra双手颤抖着,难以置信低头看着刺进自己身体里的大剑,又抬头看了看面色平淡的Dim,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可能是剑太过锋利,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深入身体的一股恶寒,这恶寒冻结他的四肢,让他难以继续攻击,他将全身力气积攒到右臂上,想再次挥出一刀,可他的行动在Dim眼中实在太慢,大剑从拔出他的身体到下一记劈砍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又是一阵刺骨的冰冷附上右臂,Alexandra抬头看了看,原来是他的右胳膊已经被一剑掀飞上天了。
那么Alexandra就此失去了一切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更何况本来他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呢。他甚至还在大声发笑,似乎是在庆幸自己可悲的一生即将结束,至于腹部和手臂上不断传来的剧痛,他已经深感麻木,就像他已经习惯了一切令他失望透顶的事情一样。巴赫的那首管风琴曲子在他耳边响起,啊,死亡,甜蜜的死亡,或许有已逝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等待着他,又或许一切只会归于尘土,无所谓了,让那黑暗笼罩吧,让那虚无降临吧,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没有一丝一毫留恋的世界,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体上温暖的褪去和寒意的到来,感受着越来越弱的气息和周围逐渐变小的声音,感受着魔质的流逝,感受着灵魂的消逝。
“士兵。”Dim很快便组织好了四散的人类们,“重新列队,一队二队,三队四队分别从东侧和西侧以钳形攻势攻击他们北部的守军,五队警戒南侧防止守军绕后偷袭。所有士兵,继续前进!”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而Alexandra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呼吸的停止,细腻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他那早已不在人世的母亲重回人间,轻抚着自己饱经风霜的孩子,以此减少他的痛苦和恐惧,让他终得安眠。
“还活着吗……”
细若游丝的声音像幽灵一样飘进了Alexandra的耳朵,带回了一些他的意识,他扭头看着声音的来源,那是之前被出云羽触切腹的Faust,他的白袍已经被血液完全染成红色,流了这么多血,过了这么久还没死,这也是个奇迹。
“拿去……把这个拿去。”一颗红色的灵魂悬在他的手上,那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灵魂,“别浪费了这个,去保护他们……”
Alexandra本来不想理会,就算救下了几个,几十个几百个怪物,对他来说也已经没有意义,他只想躺一会,然后平静地死去。Alex总是这样,唯结果论,如果结果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他是不会去做的。可转念想想,如果能让那些人死得多一点呢,让更多的家庭破碎,让他们切身体会自己经历过的痛苦,那么复仇就可以更进一步,这样便有了一个更好的理由。
他忍着疼痛,用双腿和仅剩的左手匍匐前进,不很远的路,他爬了有几分钟,好在那颗灵魂依旧在Faust冰冷的手上活力四射地闪烁着,他颤抖着接过它,Faust用尽最后一口气,对他说了一句:
“愿你的仁慈大过你的怒火。”然后便合上了双眼。
我的的仁慈能大过我的怒火吗?算了,这并不重要。Alexandra听Asgore讲过关于吸魂的事情,他知道如何操作,于是他翻过身,将那颗灵魂放到自己的胸前,尝试将他与自己的灵魂融为一体。
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至全身,Alexandra忽然感觉身上的伤口顿感温暖,流血似乎停止,他似乎又能感受到已经消失的右臂,他举起残肢,却发现那上面重新长出了一只手臂,一只火红,半透明的手臂,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和奇异的光,这应该是一条魔法手臂,Alexandra挥动着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嗯,这个胳膊还挺有力气,不错。”他心想。
他不知道这胳膊能存在多久,一刻也不想耽误,他附身合上了Faust的眼睛,然后便提起军刀,便向前跑去,新生的手臂伴随着他奔跑时身体的摇晃,照亮了路旁数不尽的尸体与残肢,他视若无睹,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举着大剑的家伙,让他也尝尝断臂与断肠的滋味。
他在哪呢,Alexandra心想。那家伙一定很好找,身体非常高大,还举着一把冒黑色火焰的大剑。
几分钟后他终于赶上了人类的队伍,他们正联合其他的进攻队伍围剿伊波特城内残存的怪物守军,那举着大剑的家伙,Dim,就穿插在其中。
“就在这了。”
Alexandra再次让火焰附着上刀身——更加轻而易举的施法和无比猛烈的火焰,绚丽的流光在刀刃周围四散,和日冕物质抛射一般。没人注意到这个起死回生的家伙,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他还能站起来,包括Dim,他们正忙着缩小包围圈,清除掉怪物最后的一兵一卒。
Alex可不会放过这最后一次机会,他看着人类的背影,本因死亡而退去的情绪再次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放任那潮水淹没自己,然后让自己也成为一缕水流融入其中,巨大而雄伟的烈焰浪潮无声无息,却比毒蛇的突袭还要致命,火光所致,皆是焦尸,没有惨叫和哀嚎,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烧成了一摊焦炭,更可怕的是,位于阵列前方的人类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若无人阻拦,这支队伍很快就会被滚滚巨浪吞噬殆尽。
情绪崩溃的Alexandra的心境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他辜负了Faust对他的期待,他的仁慈不可能大过他的怒火,再怎么残酷的杀戮,也不能动摇他复仇的心,就像他一直说的那样,失去了家人和钢琴他就失去了一切,他也失去了生而为怪物的善良灵魂与同理心,他彻底沦为了情绪的奴隶,再也不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
再一次的后悔,再一次的愤怒,再一次的绝望,每种情绪都会随着军刀挥下的那一刻再次迸发,再一次的痛苦也随之而来,让他迷失,彻底的迷失。
他已经不是Alexandra了,Alexandra早已死去,还站在这的,只是一个怪物,一个迷失在痛苦里的孩子。
当殷红玷污了白与黑的交织,
即是失乐园降临之时。
玷污的十指,深蓝的凝视,
幸福的往昔早已远逝。
失乡的孩子啊,多么惆怅,
终焉的誓言,也早已遗忘。
绝望,彷徨,愤怒,迷惘,
今夜,断桥是他的故乡。
“把Dim叫过来,我也要砍掉他的手。”Alexandra喃喃自语道。
当然,不可能有人听到他的嘀咕,他们正忙着丢盔卸甲呢,而Dim也当然会注意到队尾这儿的情况,他看着冲天的回光,只觉得身心俱疲,那里难道不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这又冒出来了个什么玩意?他提着大剑,极速朝那里奔驰。
“求您了!撤军吧!”有人朝他大喊。
“很快就要结束了。”
面对Alex可怖又可悲的身影和他滔天的怒火,Dim只身一人,形单影只地面对着,慌乱的士兵纷纷从他身旁逃走,没人愿意为他助阵,因为没人拥有和他一样的勇气。
“你来了。”
未等Dim摆好架势,Alexandra便举刀刺向他,烈焰闪烁,光影交错,军刀那游龙一样的刺击令人难以捉摸,这刺击老辣至极,让Dim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他只能仗着大剑的长度优势也猛刺上去,剑尖直奔Alex面门,就在剑即将刺中他的那一刻,他稍稍侧身,手腕一扭,刀刃绕开尖格的格挡范围,刺击便立即转化为劈击,目标是Dim的脖子,精妙的一着,Dim来不及抽回武器,想要躲闪也并不容易,他迅速后仰,脊梁骨几乎弯曲到了极限,刀刃贴着他的鼻子划过,险些带下去一块肉。
不能任由他这么压制,Dim抓住剑身,利用腹部的肌肉力量猛地用大剑的配重球砸向Alexandra,这全力的一击打了他一个趔趄,Dim乘胜追击,挥剑扫向他的面部,拖曳着黑色火焰的剑尖只差一寸就能割伤Alex的面部,可惜,只差一寸,然而Alexandra气势如虹的烈焰已经蓄势待发,Dim只得幻出黑火予以回击,可那橙红色的烈火太过猛烈,就连他都难以匹敌,很快,一股令人窒息的炙热便迎面而来,在火舌吞噬他之前,他连忙侧滚翻闪避开来,紧接着又要应对一大片火球的轰炸。硝烟尚未散尽,不等他反应,凌厉的刀影再度闪到他的面前,如响尾蛇出洞一般搅动着,Dim几乎看不清刀尖的方向,只得把剑立在身前,想好挑开来袭的刀锋,但他做不到,巨力持续施展在他的剑上,无论他多么用力,Alexandra的身体就像是被铆死在大地上的铁柱子一样纹丝不动,Dim攥住一个黑色的火球——在黑夜中几乎无法察觉——扭动腰部,脑袋一边大的拳头向Alexandra的肋骨轰去,这一下打了个空,Dim还差点摔了个跟头,迎接他的是Alex的一记扫踢,坚硬无比的金属腿甲与Dim的头盔相撞,他顿感自己的脑袋被马踢了一脚,天旋地转,他晕头转向的,马上就倒下了。
为什么他变得这么快了,刚才还不是这样,Dim想。来不及站起,他便看到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几枚巨大的火球,他抬起魔法屏障防御,火球如陨石般坠落,巨大的冲击难以招架,再次把他炸倒在地。
爆炸的响声让他耳鸣,恍惚中,看见那军刀上附着着蓝色的火,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很危险,他连忙起身,召唤出一片黑色的荆棘试图阻拦Alexandra前进。那些黑火构成的荆棘很快便遁入黑暗,蓝光只一瞬便来到Dim面前,一刀横砍,他紧绷肌肉,双手死命握着剑柄,准备迎接Alex的全力进攻,白色的身影动若惊雷,刀刃的破空声与箭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没看清刀刃的指向,Alexandra沉闷地吼叫着,军刀便砍在了他的剑上。
炮弹般的一击,用尽全部力量和情绪的一击。
带着蓝光的刀刃无坚不摧,即使是古老而强大的长剑也无法阻拦,在刃与刃的交锋中,Dim的大剑彻底败下阵来,被军刀一分为二,Alexandra尚有余力,驱动军刀继续向前,剩余的力气全部释放在Dim的盔甲上,随着蓝色火焰的爆发,他被击飞出数米远。
幸亏他的盔甲足够结实,不然他的灵魂肯定已经四分五裂了。此时,他躺在地上,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在剧痛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往,训练,作战,指挥,这些残酷而残忍的事情贯彻他漫长的一生,缺失母爱则让他更感这一切难以忍受……如今他终于有了实现自己望景的能力,他还不能死。
断剑未尝不利,Dim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迅速起身,朝着Alex来袭的方向挥出一剑,断剑末梢的触感告诉他,这一下确实砍到了什么东西。
Alexandra侧着脑袋,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大概是左眼往下一点的位置,那里确确实实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或许是想看看这怪物到底有没有被打败的可能,又或许Dim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毫不畏惧的勇气,他拿着断剑再次迎了上去,只不过这次,Alexandra甚至没有动刀,而是直接用左手一把钳住了断剑,然后往前压去,Dim顿感一股巨浪般的压力迎面而来,他赶在Alex出刀之前,一记大脚踹开了他。
看着被高温烧红的剑身,Dim深呼吸几次,也让黑色的火焰附着上剑身,并延续至完整长剑的长度,然后继续摆着架势,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把剑举在自己的身前,灰色的双眸死盯着眼前那个可怕的存在,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了一件事,Alexandra腹部的伤口好像还在滴血,并没有愈合的迹象,呵,看来这不过是他的垂死挣扎而已,他昙花一现的高光时刻,以一己之力逼退所有人类,Dim想着,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复仇吧,人类杀了他的老婆孩子,他要加倍奉还……这样的怪物是拦不住也打不赢的,想要让他放弃,只有一个办法。
“听着,我看到了你儿子,他没死,趁着你还有命,去看看他。”
这当然只是一个猜测,一个缓兵之计,但无论如何,争取来的时间足够让他们撤离了。
Alexandra愣住片刻,仍然甩出几道火的剑气,并紧随其后,无论如何都势必要夺走面前之人的性命。
“一只小羊对吧,他躺在废墟里哭呢,他想要找爸爸。”
骗子,他想。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羊羔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毁灭性灾难中幸存呢,除非……Feli用她的身体完全护住了Faber,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或许说这是一定的,她为了我们的孩子是什么都愿意做的,那么还真有可能。
Alex想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摸摸他的脑袋再摸摸他的小手,捏捏他柔软的脸颊和毛发,幻想着他以后会长得又高又大,琴技肯定能超过自己。Alex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真的能再见到他的儿子一面,那他什么都愿意做,即使是放过Dim和落荒而逃的人类士兵。
唯有亲人才能唤起他早已远逝的情感,听着那些哀嚎,他不禁开始思考,这般杀戮真的有什么意义可言吗,鲜血有抚慰他心中的伤痛吗?并没有,反而是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再继续下去,除了仇恨,他的心中将别无他物,他会忘掉世间的一切美好,他会忘掉自己所爱之人,带着一片苍白的大脑与灵魂化作灰烬,这的确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想这样,他想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真的很想,这样,他虽然仍会死去,但他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让他健康地成长,健康地活下去,若真能如此,那死亡也就不是什么非常令人畏惧的事情了。
在那些残垣断壁与尸山血海中,在幻觉中,他似乎看到了她的亡妻Felicity,二人远远对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朝夕的点点滴滴与阴阳两隔的万分不舍,岂是只言片语能说清道明的,她似乎是从他的眼神中得知了他接下来的决定,并饱含泪水着,微笑着点了点头。
尘埃落定时,他已经停住脚步,军刀收在刀鞘里,就连右臂上的火光都更显黯淡。
“带着他们走吧,不许回来。”
“谢谢你。”
Dim立即发射了一枚表示撤退的信号光球,光线照亮了Alexandra落寞而空虚的背影——他踏上了归家的旅途,形单影只地。在强光的映衬下,那渺小身影的魔法手臂更显黯淡,就连边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那颗人类灵魂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届时,便是他死去的时刻。
狼狈鼠窜的人类大军中,除了Dim,没有人还在注意他,也没有怪物还在注意他,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个远在荒芜之地的小村子,也是这样的大雪天,狂风挂得脸生疼,可他依旧面带微笑,甚至还加快了脚步——是要出门远行,亦或要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当然,最简单的原因可能是他感受到了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和断臂上传来的疼痛,生怕走慢一步就会死在回家的路上,见不到儿子的最后一面。
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几乎挽救了怪物王国,他只隐隐约约地有一种感觉,他或许拯救了自己,在临死前,至少他还是自己,一个把亲人看做一切都好丈夫和好爸爸,他没有迷失在复仇的深海,他还是自己。
走过一片片废墟,迈过数不尽的尸体,火光把黑夜的天烧得血红。熟悉的街道两侧,倒塌的建筑化作低头默哀的人群,燃烧的木头则是他们手中的蜡烛,道路的尽头,再拐过一个弯,便是他曾经的家,那个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可如今也成了一片废墟,他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红砖,那残破的花园,破碎的吊灯,还有几乎化作灰烬的钢琴,就连大致外形都看不出来,尚能辨认的也只有那些被尘埃覆盖的琴键和琴弦。
我的孩子呢?Alexandra想。
他敏锐的耳朵很快听到了来自不远处的啼哭,明亮而富有生机,像是这些残骸中突然萌生的一朵小花,Alex迫切地朝那方向跑去,不顾扎手的毛刺,奋力掀开几块沉重的木板后,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那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你还活着……我的儿子……”
Alexandra倾注着自己的狂喜与不舍,泪滴如春雨般滋润着这新生不久的婴儿,Faber当然不懂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听到父亲的心跳后也不再哭泣,而是充满童真地,灿烂地笑着,如同即将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
一阵脚步声吸引Alex抬头,那同样是一个遍体鳞伤的身影,Wolaf,看起来,他同样完成了他的任务,可惜的是同样命不久矣。
“他会平安长大的。”Wolaf说。
Alexandra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惜啊……我看不到了。”
“至少我们救了大家。”,Wolaf同样苦笑着,看着远处的人类们,“可惜没法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算了……没这个必要。”
“也是,我们已经守护好大家了。”
然后,他挺了挺腰板,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
“我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
Wolaf乘着微风的翅膀,就要飞到月亮上面去了。
那接下来应该就是我了,Alexandra想。
他坐在家的废墟里,坐在Felicity死去的地方,怀里抱着Faber,哼着肖邦的一首作品,《离别》。
他的气息变得微弱,让那旋律似断非断的呼吸感更显强烈,也让节奏在克制与失控间摇摆,恰如他欲言又止的心跳,延长音中的迟疑与加速音流中的悸动,构筑出一场无人能听见的独白,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已尽数化作万籁俱寂般的宁静。记忆与现实的二重唱,如故土与往昔的乡音,在宿命般的苍凉中,Alex已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日出还是日落,被泪水打湿的双眸中,暮色与晨雾正被糅进同一片暮霭,在这氤氲雾气里,他缓缓闭上双眼,勇敢而坚强地踏上了无法抵达的归途,而他对至亲骨肉的爱,将跨越一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永不止息的琴声中重生。
幼小的孩子突然感受不到周遭的温暖了,他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开始哭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