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时在屋里躺了一个星期,自从花圃被卖掉,彻底变成闲云野鹤。
太阳高了又落,有意无意卖弄姣好的身姿。外面总是嘈嘈杂杂,像天露个大洞,陨石都冲着屋顶飞一般吵闹。
“哥!哥!”姜堰奔进屋子,哒哒的踩踏声扰的人心神不宁。
“怎么了?”苏子时噙着笑意,明眸皓齿在脸上熠熠生辉。
“篮球场建好了你不去看看吗?”姜堰的大嗓门一阵阵的:“我打算就在那办生日。”
“露天的蚊子多。”苏子时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推辞,只好随口说一个糊弄。
“那我就搭个大棚在上面。”姜堰执意如此。
“耗时耗力,不划算……”
一样的对话,算是彻底表明了苏子时的心意。
“哥是不是不想来啊?”姜堰好看的眉头皱起,强壮的身躯遮挡住纤弱的人。
流火炎炎,唯有苏子时站地染着暗色。
“没有,我自然会去。”苏子时挤出一个极美的微笑,扬起的弧度印进少年心里。
“……行,那……那我等着你!”姜堰落荒而逃,而往下走却有此时男生该有的热烈和冲动。
苏子时重又坐回去,灼烫的阳光伸过来,习惯于阴影之下的眸子愈发不适应。
一支蚊香的时间,男人睡过去。
窗口没了那支出墙的嫣红,整个屋子亮堂起来。苔藓在雨后蔓延,温润的潮湿味充斥味蕾。
熟睡的人,异常安心。
“哎哎哎,轻点!这玩意可贵得很!”宋沙井像包工头一样指挥人工作。
“少你妈的放狗屁,不知道还以为你手镶金边了,动两下能死吗?”吴跬骂着。
“诶!”宋沙井小腰一扭,揽过姜堰的肩膀:“别说金还是银的,小爷和姜堰关系好,就算是扣个屎盆子位份也比你高!”
“滚边去!给你脸了还!”姜堰嫌弃打掉男孩的手,满脸笑意转到别处。
灯火阑珊,哗然灿烂,热闹到令人反感。
苏子时靠在篮球架上,夜色隐去一半身姿,剩下半边被风吹得虚弱不堪。
“你在哪?”姜堰整个会场转了四遍,唯独没找到球场的真主人。
“到了,有些累,在西南拐歇着。”苏子时叹口气,转头看到那个光里的男孩:“看到你了。”
姜堰转头看到手机亮起的屏幕,春风得意,长发男人稍显落魄凌乱。
苏子时看着人跑过来,配合迎了几步。
本来还有些愉快的内心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怎么这么慢,大家都等着呢。”姜堰低着头,耐心地理顺人头发:“是不是不舒服。”
苏子时拢了拢衣服,瘦白的手腕在燥热的麦色皮肤上有意无意地触碰:“太久没动,走几步就累。歇了会,现在好多了。
苏子时说完扎起有些发黄的头发,滑落的小缕发丝被风吹到姜堰脸上。
好闻的气味发酵在夜色中。
“走吧。”苏子时说。
“我……”姜堰喉结翻动,炯炯有神的眼睛尽是慌张和狂烈。
“怎么了?”苏子时眯着狭长的眼睛问。
“魂没了。”姜堰逃避视线交汇:“走吧。”
苏子时低首,额前刘海掩住宛如深渊的狐狸眸子。
生日会过了一半,偌大的蛋糕被推进场中间。
“谁定的蛋糕啊?”姜堰喝了几杯上脸的酒,逐渐语无伦次:“玩得挺牛逼!”
宋沙井向来滴酒不沾,却偏偏今个破了戒,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喊到:“哥玩得变态,还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会玩!”
姜堰被惊醒,头皮上冷汗直冒,一个眼神示意吴跬把人拉走。
苏子时没说话,依旧是半死不活地笑着,仿佛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同类。
但是总是有像姜堰这样的人把他排出群体外。
他像是融进了这个怪圈子,毫不生气地陪着笑:“我能听懂。”
姜堰被吓得一个激灵:“哥,他……他喝多了……我……我这给你赔不是……”
苏子时在衣袖中的手捏的更紧,像是想要把坚韧的骨头捏碎:“道什么歉啊?本来就是玩笑话,别扰了你们的兴致。”
姜堰看着面前人的眼睛,深的像是一潭冷水,刺骨难耐,却又被一旁的杂草硬生生衬出生机。
“哥,你没生气吧?”
姜堰问了句傻话。
“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苏子时抱了抱手足无措的男孩。
姜堰愣在那,他听到身后的热闹,他清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他听到蝉声聒噪,他听到星语缭绕。
唯独,他听不清面前人想说的话,却依旧心里痛到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