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奕拱手朝云夫人方向微微颔首,玄色袖袍滑落间,再次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痕迹。"今日多有得罪,"他嗓音低沉,每个字都像裹着山巅寒气,"等今后一定来赔罪。"话音未落,他猛地拽住华若灵的腕子——她正低头绞着她自己的头发,发间玉簪随动作轻晃,在灯黄里里划出一道细碎的光痕。
云夫人此刻正端坐在木椅上,指节叩在茶盏边缘发出轻响。
华南奕甩袖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她面前的茶点,杏仁酥碎屑正落在她的裙摆上。
直到他们走远了, "言明他......"她启唇欲言,喉间却只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案头那盏安神香燃到一半,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扭曲的纹路,像极了华南奕离去时地上翻涌的暗纹。
华若灵被拽走的瞬间,她伸手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拈住了飘落的杏仁酥碎屑。指尖传来细微的酥麻感,仿佛触到了某种未竟的话语——那些关于灵脉反噬的警告、关于诅咒禁制的叮嘱,此刻都卡在喉间化作一声模糊的鼻音。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她望着那道消失在山道上的玄色身影,她身上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茶盏里浮起的茶叶梗突然打着旋儿下沉,像极了她此刻翻涌的思绪:我该不该告诉他,魔头是谁?该不该帮他呢?
最终她只是缓缓松开手指,任由碎屑落在织金毯上。窗外飘进一片枯叶,恰好盖住了案头那张被揉皱的纸笺——上面写着"血月当空,诅咒开禁"八个朱砂小字。
而华南奕这里,他正看着华若灵。
"今天先走。"他只吐出几个字,华南奕走出去时,灵力溅起几片枯叶。
华若灵踉跄着被拖出三步,皮靴在地板上打滑,怀里的药囊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她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云府大门,朱漆门环上还沾着她方才慌乱中碰落的药粉,像落了一层薄雪。
华南奕的袖口猎猎翻飞,裹挟着山风掠过她耳畔。他步伐极快,玄色大氅下摆扫过满地碎叶,惊起几只寒鸦。华若灵踉跄着小跑才能跟上,发间的簪子歪斜,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颈侧。
"主人!"她终于挣开被攥得发红的腕子,却只敢拉住他半片衣角,"至少......"
"好了,先别说了,我累了。"他头也不回地甩下几句话,却放慢了脚步让她能跟得上。剑匣上的云纹暗格随着动作闪烁了一下,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山道上的碎石被剑气激得微微震颤,华若灵的鹿皮靴碾过枯枝,咔嚓声惊起几只山雀。她望着前方那道挺直的背影——像一滴化不开的墨。
直到不冷山的山道上的碎石,被华南奕的剑气激得微微震颤,他的玄色大氅翻卷如墨色浪涛,衣摆掠过干燥的枯草,隐约露出内衬绣着的云纹暗线。华若灵走在他身侧半步,鹿皮靴踩断枯枝,咔嚓声惊起几只山雀。
木屋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到了。"华南奕剑鞘轻点,斩断一截横在路中央的荆棘。华若灵忽然拽住他袖口,指尖还带着药香——今晨她采的药草还收在腰间绣囊里。
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木屋门楣上悬挂的平安符晃了晃,绣线里几根青丝随着山风飘动。华南奕望着那扇熟悉的木门,剑上还沾着远行的风尘。
华南奕的靴底碾过门廊最后一级石阶,他的剑在肩上轻晃,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木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呀!"
华若灵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里屋冲出来,发间的木簪歪斜,几缕青丝黏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药渍,显然是刚从炼药台匆忙起身,连绣着灵纹的袖口都来不及放下。
"床、床榻上有东西!"她尖叫着,一脚踢翻了门边的药篓,几株药草滚落在地,叶片上的露珠溅在她绣鞋上。
华南奕望着她连退三步,后背"咚"地撞在门框上,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是山涧里突然滚落的一颗小石子,在安静的黄昏里荡开温柔的涟漪。
"我、我去睡吊床!"华若灵结结巴巴地说,转身就要往侧间跑,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华南奕收住笑声,大步上前,玄色大氅扫过她发顶时带起一阵淡淡的灵草香。他伸手轻轻将她往屋里带了带,指尖拂过她发间那根晃动的木簪。
"不过是只灵蝶,"他望着她惊疑不定的眼睛,笑了笑,"被你的药香引来的。"
华若灵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什么,脸颊更红了。她一把抓过门边的布帘,胡乱地把自己裹住,声音闷闷的:"我、我去睡了!"
华南奕看着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里屋,轻轻摇了摇头,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他缓步跟上,剑在门框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木屋的门扉缓缓合上,将最后一缕天光隔绝在外。屋内,偏屋的方向很快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床榻。
华南奕站在主屋中央,望着紧闭的里屋门,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去。他伸手取下腰间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里屋的门闩。
夜,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不冷山的木屋上。木屋内,松脂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似一群不安分的精灵在狂舞。华南奕仰躺在硬木榻上,粗布被褥滑落到腰间,露出被剑鞘硌出红印的肩胛骨。那红印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深处倒映着天花板上细密的木纹。那些交错的纹路像极了禁地石壁上蜿蜒的古老符咒,在黑暗中无声蔓延。三日前在后山禁地边缘,他指尖掠过那道结着冰霜的石门时,掌心残留的寒意至今仍在经脉里游走。那禁地入口处缠绕的锁链明明已经锈蚀斑驳,却在靠近时迸发出刺骨的灵力威压,仿佛沉睡的巨兽正透过铁链缝隙窥视外界。此刻那些锁链的纹路,竟与思若衣袖内侧暗绣的云涡纹渐渐重合。
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右手下意识摸向床榻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冰雪冷香。昨夜思若为他包扎伤口时,指尖掠过灵台穴带起的微凉触感,此刻却像一柄冰刃刺入血脉。火把噼啪爆开一颗火星,映出榻头那支被随手插在陶瓶里的荆棘玫瑰,花瓣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像极了魔域深渊里盛开的血莲。
他忽然想起灭灵派禁地深处的寒潭,那潭水泛着幽蓝的冷光,潭底隐约可见的古老石碑上刻着“诅咒”二字。当时他以为只是前人留下的警示,此刻却惊觉那潭水映出的倒影里,似乎闪过一抹素白的身影——正是思若为他熬药时,衣袖翻飞间露出的暗纹刺绣!
木窗棂被夜风吹得咯吱作响,一道黑影掠过窗纸,在火光映照下投下扭曲的轮廓。华南奕瞳孔微缩,指尖悄然扣住枕下的剑柄——那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骨髓深处泛起的战栗。他想起云母发间玉簪暴涨的光芒,那支荆棘玫瑰里封存的紫水晶,正映出魔域皇室禁地的血色图腾。
火把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光影明灭间,他仿佛看见思若站在灭灵派禁地入口,素白襦裙被黑雾浸染成暗紫色,手中捧着的琉璃灯盏内壁,那些被他以为是装饰的符文,此刻却在脑海中与禁地石碑上的诅咒文字重叠!
腰间玉佩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华南奕猛地坐起身,粗布衣衫擦过木榻发出沙哑的摩擦声。剑穗上的冰魄石撞在青铜剑柄上,溅起几点细碎的冰晶,在火光中折射出幽蓝的光芒——那颜色与思若眼底偶尔闪过的寒光一模一样!他盯着那簇跳动的火焰,脑海里不断炸开冰棱般的碎片:
后山石门上缠绕的锈蚀铁链,纹路竟与思若袖中暗绣的云纹重合;灭灵派禁地深潭里闪过的素白身影,衣袖暗纹与魔气轮廓完美重叠。那些奇怪的纹路上挂着的未干血珠,像极了魔域深渊里盛开的血色图腾;宫灯内壁的装饰符文,与禁地石碑上的诅咒文字产生诡异共鸣;那熟悉的蔷薇花和血腥味交加的气息,与灭灵派寒潭水面飘散的雾气如出一辙。
华南奕将额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粗布袖口擦过眉骨时带起一丝凉意。窗外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灭灵派禁地石板上刻满的古老符咒。他盯着那些光斑,脑海里不断勾勒出危险的图景:
若思若是魔域公主......
若她接近言明是为了解开诅咒......
若灭灵派禁地,或许藏着破解诅咒的关键......
剑柄上的灵力突然蔓延到指尖,寒意顺着血脉直窜天灵盖。他想起云母警告时眼底翻涌的暴风雪:“你若敢动她,便是触碰诅咒的逆鳞!”可那些被思若称为“驱邪符”的绢帕,在他的心口,为何总在月圆之夜浮现出扭曲的咒文?那个宫灯他以为是普通的物件,内壁刻着的符文为何会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微光?
最后一簇火苗在石壁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床榻。华南奕睁大眼睛盯着那道阴影,仿佛看见思若站在魔域深渊之上,素白襦裙被黑雾撕扯成破碎的旗帜,手中捧着的琉璃灯盏里燃烧的,正是云家血脉的魂魄!
木屋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声音尖锐得像是要撕开这漫长的黑夜。他缓缓闭上眼睛,却看见灭灵派禁地深处的寒潭水面泛起涟漪——水底浮现的古老石碑上,“诅咒”二字的笔画力透石碑,在潭底投下扭曲的阴影,而那阴影的轮廓,分明是一个少女!
木屋角落的藤编吊床上,华若灵像一尾被潮水冲上岸的银鱼,整个人陷进蓬松的蒲苇被褥里。她双膝蜷缩到胸前,脊背弓成一个月牙形的弧度,素白寝衣滑落到肩头,露出后颈一小片冷玉般的肌肤——那里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淡青色鳞纹,在月光透过窗纸的投影下,像被揉碎的星子嵌在皮肤里。左臂横压在眼睑上方,右手无意识地抓着枕畔的鲛绡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仍在攥着某个虚幻的浮木。
华南奕身着一袭天云绸长袍,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他的视线从自己攥紧的剑柄上移开,喉结滚动了一下。方才还盘踞在脑海里的魔域图腾与禁地锁链,此刻全被吊床边沿垂落的银铃铛搅碎——那些细碎的银链随着华若灵的呼吸轻轻摇晃,在火光将熄未熄的余烬里,折射出细碎的、蝴蝶翅膀般的冷光。
“阿娘......求你…别走......”
华若灵细若蚊吟的呓语突然从吊床方向飘来,像一片羽毛落在滚油锅里,激起华南奕瞳孔里的一串火星。华若灵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紧闭的眼睑下有泪珠滚落,在枕巾上洇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她无意识地往蒲苇被褥深处缩了缩,右手突然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戳向虚空,像是要抓住什么即将消散的光点,看起来痛苦极了。
华南奕的剑突然发出细碎的冰裂声。他盯着华若灵攥紧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方才为他包扎伤口时沾染的血迹,此刻却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桃粉色——像是被谁悄悄抹去了血色,只留下少女特有的温柔温度。
火塘里的最后一点火星“啪”地熄灭了,木屋坠入半明半暗的混沌里。华南奕看见华若灵的睡姿又变了:原本蜷缩的脊背微微舒展,左腿却无意识地搭在了右膝上,整个人像一株被风雨摧折后又倔强挺立的幼竹。她右手滑落到枕畔的短刀上,刀鞘上的云雷纹硌得掌心发红,却仍固执地攥着,仿佛那是她梦中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他的目光扫过华若灵枕边散落的几枚灵果——那是今晨从后山摘的朱果,果皮上还沾着晨露。此刻那些朱果滚落在蒲苇被褥边缘,像被遗弃的星辰。而华若灵的左手却始终护在心口位置,那里衣襟微微隆起,藏着一枚他今早亲手系上的平安符——绣着云纹的绸布角,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华南奕......别去禁地......”
华若灵破碎的音节突然刺破夜色,像一柄冰锥扎进华南奕的太阳穴。他猛地坐直身体,剑柄撞在床沿发出沉闷的响声。华若灵在梦中皱起眉头,眉心浮现出一道淡青色的纹路——那是灵力紊乱时才会出现的印记。
她的睡姿彻底散开,整个人仰躺在吊床上,双臂大张着像折翼的蝶,却仍固执地用双腿勾住吊床边缘的藤编绳结,仿佛害怕自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月光此刻恰好穿透窗纸,落在华若灵的脸上。华南奕看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唇角却抿成一道倔强的弧线——像极了她上次救她,她挡在他面前对说“本姑娘来救你”时的模样。而此刻她攥着短刀的手背上,那道被魔气侵蚀过的旧伤疤,正随着梦境的翻涌泛出诡异的紫光。
华南奕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皓云剑,寒意顺着血脉直窜天灵盖。华若灵的梦呓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在他脑海里划开一道裂缝——那些关于禁地、魔头与思若的推演,此刻全被吊床边沿垂落的银铃铛搅成了碎片。
若华若灵会在梦中呼唤他别去禁地......
若她连做梦都记得为他守护平安符......
火塘里残留的炭灰突然爆开一朵火星,映出华若灵枕畔散落的几缕青丝——那些发丝上还沾着晨露的气息,像极了云梦泽里最纯净的灵气。而此刻她蜷缩的睡姿,像极了他记忆里那个在御剑台上摔得鼻青脸肿,却仍举着断剑说“我一定能学会”的小师妹。
华南奕缓缓松开攥紧的剑柄,粗布袖口擦过眉骨时带起一丝凉意。他盯着华若灵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那里跳动的脉搏正随着梦境的起伏微微颤动,像极了他初入灭灵派时,守在药庐外听到的第一声心跳。吊床边沿的银铃铛又轻轻摇晃起来,在彻底沉入黑暗前,华南奕看见华若灵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蝶翼掠过月光。
那些关于魔域公主与千年诅咒的猜疑,在华若灵无意识的守护姿态里渐渐融化。他忽然想起今晨华若灵为他熬药时,药炉里升起的青烟曾朝着禁地方向飘散——但此刻他宁愿相信,那只是山风作祟,而非什么邪恶的预兆。
月光洒在华南奕的天云绸长袍上,泛着柔和的光。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吊床边,轻轻为华若灵掖了掖被角。华若灵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枕畔的短刀,又沉沉睡去。
华南奕看着她那安稳的睡颜,心中的猜疑与不安渐渐消散。
云府,当的梆子声穿透云府高墙,惊起檐角沉睡的夜枭。沈卿欢倚在菱花镜前,烛火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在云母纱帘上投下摇曳的暗影。妆台上的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那香气本该安神,此刻却似一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散乱的鬓发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黏在泛红的眼尾。方才匆忙起身时扯落的珍珠步摇正躺在妆奁角落,珠串断口处还沾着一点朱砂唇脂,像一滴干涸的血迹。指尖抚过案头那张被揉皱的纸笺,“血月当空,诅咒开禁”八个朱砂小字刺得眼眶发酸,纸角还残留着华南奕衣袖带起的灵力余温,微微发烫。
她猛地攥紧那支鎏金点翠簪,簪尖在掌心戳出月牙状红痕,又疼又痒,仿佛要戳破这满心的矛盾。窗外飘进一片枯叶,落在她未绾起的青丝上,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她下意识抬手将枯叶拂去,却碰落了妆奁上的玉簪花步摇,发出一声极轻的“叮铃”。
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往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布满愁绪。她颤抖着将藏在妆匣底层的那半块残缺的玉佩取出,与华南奕腰间佩饰纹路严丝合缝的山令。
玉佩边缘有一道细小的缺口,那是多年前一场变故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一道深深的伤口,刺痛她的心。她将玉佩贴在唇边,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曾经熟悉的气息,却最终只对着铜镜里苍白的脸喃喃:“唉,言明他爹若知晓......”
她的心中犹如乱麻,既担心华南奕的安危,又害怕云养正知道真相后与华南奕产生冲突。华南奕身上有着太多未知的危险,那剑匣开禁的预示,让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而言明还小,她更忧虑言明会卷入这场未知的危险之中。她害怕一旦事情败露,这个家将不再安宁,所有的的秘密也会被公之于众。
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她望着窗外的庭院,月光洒在青石板上,一片银白。她仿佛看到了云养正那挺拔的背影,二十年来,他一直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这些秘密。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云养正的守护,又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忧心忡忡。
庭院石阶上横着那双玄色云纹靴,靴面上还残留着剑气的余温,仿佛还带着华南奕的气息。云养正单膝跪地,软布在靴面上来回擦拭,动作缓慢而沉稳。月光将他的发丝镀成银边,却照不亮他眉间那道深如刀刻的沟壑。
云养正的灵力撞碎院门时,溅起的木屑还钉在廊柱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伸手拈起一片,对着月光端详木纹里残留的灵力波动——那是华南奕玄铁剑匣特有的寒气,此刻却裹着几分诡异的灼热,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血月...是魔域还有妖界公主身上的诅咒...”他低声呢喃,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指腹摩挲着靴帮内侧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划痕虽浅,却如同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他的心上。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夜枭扑腾着翅膀,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云养正猛地攥紧软布,指节泛白,却始终保持着擦拭的动作。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当最后一粒木屑被碾成齑粉,他缓缓起身,将靴子摆回原处时,鞋尖恰好对准院门外那条山道。月光漫过他僵直的背影,在地上投下一道笔直的暗影,像一柄出鞘半寸的剑,随时准备出鞘。
他的目光望向山道尽头,那里是华南奕离去的方向。他心中思绪万千,既对华南奕的来意心存疑虑,又担心他会对云家不利。华南奕身上那股神秘的气息,让他感觉不安。若华南奕真的对云家不利,他定不会手下留情。但他又希望华南奕只是一个过客,不会给云家带来灾难。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心中不断交织,让他的内心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