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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回宗门,记忆现

灵尊又被魔女虐了

华南奕倚在窗边的竹榻上,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剑鞘边缘的裂痕——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幽蓝。他垂着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未散的阴翳,可紧绷的下颌线仍泄露了心绪的紧绷,像是被晨雾笼罩的山峦,轮廓分明却透着疏离。

华若灵悄悄咪咪的溜了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她轻轻推开门,推开的门缝里漏进一缕细碎的金芒,正落在她端着的青瓷碗沿上,将碗中升腾的热气映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袅袅娜娜地缠绕着碗边那道浅浅的裂痕,像给古老的瓷器披了层柔纱。

她的杏色衫子的袖口软软地垂落,边缘绣的浅粉色灵草纹路被晨露浸得微微发亮,几滴未干的水珠凝在绣线凹陷处,折射出细碎的光,像缀在绸缎上的星子。 可那袖口却沾着星星点点的泥渍,浅褐色的痕迹嵌在粉白相间的绣纹里,倒像是药圃里新翻的泥土偷偷爬上来玩耍,最显眼的一处还粘着半片薄荷叶,叶脉清晰得能数清脉络,显然是她蹲在药垄间捣药时蹭上的。

她抬脚跨过门槛时,杏色软靴在竹地板上踩出极轻的哒哒声——鞋尖却沾着块圆滚滚的泥印子,像颗落在绸缎上的黑芝麻,随着她踮脚的动作轻轻摇晃。 怀里的青瓷碗被她捧得极稳,碗底压着片舒展的木樨花瓣,是出门前她特意从窗棂边摘的,此刻正随着她的步伐在碗里轻轻浮动,像片被晨露托起的金箔。

华南奕的目光落在她发髻上——木樨枝挽的发髻松松散散,几缕碎发从枝桠间漏出来,像落在蜜桃上的晨雾,沾着晨露的湿气贴在她泛红的耳尖。 最调皮的那缕发丝正勾着珍珠流苏的银链,坠子上的东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在晨光里划出一道细碎的光痕,险些蹭到碗沿的热气,激起一小片朦胧的雾霭。

当她终于走到竹榻前,青瓷碗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担忧——那双眼睛像是被朝露洗过的黑曜石,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可瞳孔深处沉淀着比晨雾更浓的关切,像是把整片药圃的草木精气都凝成了守护的屏障。 华南奕这才注意到她颈间挂着的碎玉法器正随着跑动的动作晃动,边缘磨亮的碎玉里嵌着半片干枯的木樨花瓣,正是去年秋日他别在她发间的,此刻却沾着细密的汗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瓷碗边缘还留着半道浅浅的牙印——不知是哪只调皮的灵兔趁她采药时啃的,此刻正映着热气,像片被晨曦吻过的月牙。 华若灵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华南奕的脸色,鼻尖几乎贴上他的眉心,“主人,您额头还烫吗?这灵露茶我多放了两片安神的......”

她先探头瞥了一眼竹榻,见华南奕脊背挺直如松,指尖却攥着剑鞘的力道几乎要留下指痕,鼻尖便悄悄皱了起来。 “主人,您又一夜没好好歇息。”她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晨光里悬浮的尘埃,却藏不住关切的尾音上挑。

华南奕闻声抬眼,正撞进她亮晶晶的目光里——那双眼睛像是被朝露洗过的灵石,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可眼底沉淀着比晨雾更浓的担忧,像是把整片药圃的草木精气都凝成了守护的屏障。 他刚要开口说“无妨”,华若灵已经小跑着上前,杏色软靴踩在竹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像春日里幼鹿踏过新苔,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亲近。

“您先喝口灵露茶。”她将青瓷碗捧到他面前,碗沿还冒着丝丝热气,白雾氤氲间映出她踮起的脚尖,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其中一颗勾住了华南奕的衣襟,扯出细细的银线。

华南奕微微一怔,指腹下的肌肤确实残留着昨夜梦境灼烧般的余温。华若灵的小手却比他更先感知到异样,指尖因为担忧而微微发颤,连带着垂落的珍珠流苏都晃得急了些。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轻轻攥住袖口——杏色衫子的袖口绣着浅粉色的灵草纹路,针脚细密得像春日藤蔓,此刻却被她攥出了几道细密的褶皱。

“我没事。”他声音低哑,像是从胸腔深处压出的闷响,可华若灵却注意到他握剑的手背青筋微凸,指节泛着不自然的苍白,连袖口边缘都蹭上了剑鞘上的寒霜痕迹。 她忽然想起昨夜隐隐约约听见的动静:灯盏噼啪作响,剑刃与床柱的碰撞声,还有几不可闻的、带着颤抖的“阿若”......

“您骗人!”她眼眶突然红了,却倔强地仰着脸,华若灵睫毛上悬着的水珠终于坠落,砸在青瓷碗沿,溅起一朵极小的水花,“主人要是再这样,我、我就陪您去禁地......”

华南奕心头一紧,抬手想擦掉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却见她颈间挂着的碎玉法器正随着急促的呼吸晃动——那边缘磨亮的碎玉里嵌着半片干枯的木樨花瓣,正是他去年秋日别在她发间的,此刻却沾着细密的汗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他忽然意识到,这姑娘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却总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若灵。”他声音放软,指腹轻轻拂过她发顶的木樨枝,“禁地封印松动是因血月将至,我......我还没有找到…办法”话未说完,华若灵忽然踮起脚尖,她眼睛里的痛苦,几乎写在脸上,华若灵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紧绷的心弦,“没事,我陪你!不过,您更要好好歇息!” 她仰起脸时,睫毛上的水珠终于坠落,砸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却比不上她掌心的温度——那双总是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小手,此刻正牢牢攥着他的袖口,像狼守护着认定的伴侣。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两人之间织出一片暖色的网。华南奕望着她泛红的鼻尖,与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胸腔里那团郁结的寒气,被一点点焐热——原来最锋利的剑刃,也抵不过晨露里藏着的温柔。

晨雾像被谁打翻的糯米浆,黏糊糊糊了满山。华南奕的剑穗上华若灵挂上的银铃撞碎露珠,叮铃一声——那声音清脆得像是糖霜饼掉进瓷盘,惊得路边灌木丛里窜出只灰毛兔子,耳朵上还沾着半片草叶。 他伸手按住剑鞘,裂痕在晨曦里泛着淡金色,倒像是被谁偷偷抹了层蜂蜜。

“主人,你等等!”华若灵提着竹篓从三步外蹦过来,杏色衫子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串着的铜铃铛——那是前两天灭灵派后厨李婆婆送的,此刻正随着她跑动的节奏叮当乱响,活像只窜进厨房的馋猫铃铛。 她踮脚把竹篓往华南奕臂弯里塞,发间木樨枝晃得东珠直蹦,“路上吃!云雾茶我灌了最满的,李婆婆说灭灵派后山的泉水……”

“上个月才喝过。”华南奕接竹篓时指尖蹭到她掌心,皓云剑擦过竹篓边缘,“咔啦”一声轻响——像是糖霜饼的油纸被揉皱,又像是剑鞘那道旧伤在抽气。 他垂眸瞅着竹篓里冒尖的吃食:糖霜饼堆成小山,云雾茶罐子圆滚滚,蜜渍梅子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最顶上还躺着块芝麻糕,表面沾了层细糖粉,活像谁家小孩偷吃时蹭上的鼻涕印。

华若灵叉腰笑,袖口浅粉色灵草纹里夹着的赤红苔藓跟着颤悠,“你上次回来饿得啃灵剑谱,还说‘剑气比糖霜饼实在’!”她突然凑近,鼻尖差点戳到华南奕下巴,“这次我带了双份!李婆婆还塞给我一包陈皮糖……”

华南奕耳尖微红,皓云剑上的银铃被晨风吹得轻响——那声音像是有人偷偷拽着他的衣角笑。 他抬手按住竹篓边缘,油纸包的糖霜饼被压得“噗”一声,饼面上的月牙纹更明显了,“这个装的也太满了。”

“我还不知道主人你,不满咱们路上饿肚子!”华若灵从袖里又摸出个油纸包,抖开是块芝麻酥,“给!李婆婆说灭灵派后山的石阶硌脚,吃甜的脚底生风。”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的剑里,是不是还塞着我去年缝的手帕?”

华南奕动作一顿,皓云剑剑发出极轻的摩擦声——那是块绣着木樨花的手帕,边角还沾着半片桂花,此刻正压着张皱巴巴的灵符。 他不动声色地把竹篓往怀里带了带,“嗯,是的。”

两人踏上一个弯弯曲曲的,华若灵跟在半步后,竹篓随着华南奕步伐摇晃,糖霜饼的油纸沙沙响。她发间木樨枝上的灵石折射晨光,落进华南奕剑穗的银铃里,映得铃舌都泛着蜜色。 远处灭灵派的山门轮廓像块被啃过的芝麻糕,山巅的玄色旗帜在雾气里飘啊飘,旗角银色酒坛纹路活像滴下来的糖浆。

“那石阶缝里的赤红苔藓……”华若灵突然蹦到华南奕身侧,竹篓晃得蜜渍梅子包差点散架,“我特意换了蓝布带子捆竹篓!上次你说苔藓扎脚,我连夜在鞋底缝了软皮衬。”她晃了晃脚上的绣花鞋,鞋尖绣着只胖乎乎的灵兔,正抱着糖霜饼啃。

华南奕瞥了眼鞋尖的灵兔,剑鞘裂痕映着晨光,“这,你绣的?”

“不好看么?这么好看!这可是李婆婆教我的!”华若灵得意地晃脑袋,发间木樨枝上的东珠跟着蹦跶,“她还说灭灵派后厨的兔子都爱吃糖霜饼,我绣这个防着它们偷吃你的干粮!”

两人拐过山坳,灭灵派的山门终于清晰——玄色牌匾上“灭灵派”三个大字被晨雾洇得模糊,倒像是被人用糖霜笔随意抹了两笔。 山门前的石阶泛着暗红,苔藓像撒了把赤红朱砂,华南奕刚踏上第一阶,华若灵就扯住他袖子:“等等!擦一擦鞋底!”

她手忙脚乱掏出手帕,结果帕角绣的小木樨花勾住了剑鞘夹层,“嘶啦”一声——手帕裂了道缝,露出里面半张泛黄的灵符,正是华南奕去年画着玩的“避苔藓符”,被李婆婆用朱砂笔改成了“招糖饼符”。 华若灵手忙脚乱捂住破洞,“没、没看见!”

华南奕望着她通红的耳朵,剑鞘上的银铃轻响——那声音像是糖霜饼掉进茶汤里,溅起的小水花。 他弯腰用袖口擦了擦鞋底,暗红苔藓沾在衣袖上,像滴落的水墨,“不用。”

“必须要用!”华若灵从竹篓里掏出块糖霜饼,掰成两半塞给他一半,“李婆婆说吃甜的脚底生风,还能防着顾风那小子抢你的干粮!”她咬了口饼,碎屑掉在绣花鞋尖的灵兔上,“哎呀!完啦!弄脏我的招糖兔!”

“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一个”,华南奕望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剑鞘裂痕里映着晨光,像道被糖霜填平的旧伤。 他接过半块饼咬了一口,甜香混着云雾茶的清冽,在口腔漫开——原来最锋利的剑,也斩不断晨雾里那串叮当响的铜铃铛。灭灵派前的石阶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一个裹在晨雾里像块温热的糯米糍,一个提着竹篓像堪比整个灭灵派的后厨。

华南奕在灭灵派山门前站住了。

晨雾还未散尽,山门朱漆匾额上"灭灵派圣地"四个金字被雾气洇得模糊,像被水晕开的墨迹。他攥着衣角站在石阶下,仰头望着那扇高逾三丈的朱漆大门——门环上的狻猊雕像威严蹲踞,却连余光都不肯施舍给他这个站在台阶最底层的野孩子。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片蓝色的冰晶。

那东西就落在他脚前三步的地上,在晨雾里泛着幽冷的光。华南奕下意识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冰晶边缘,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上脊背。冰晶约莫掌心大小,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像是被什么利爪生生掰碎后又冻住的碎片。 最奇异的是它的颜色:不是寻常冰块的透明,而是像深夜里最深沉的寒潭水,蓝得近乎发黑,又透着股诡异的透明感,能隐约看见冰晶内部有细碎的金色纹路在流动。

山风掠过山门前的台阶,卷起几片枯叶从冰晶上方刮过。华南奕看着那些枯叶在触及冰晶表面的瞬间,竟被冻成半透明的脆片,哗啦一声碎成齑粉。他下意识缩回手,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蒙了一层白霜,连指甲缝里都结满了细小的冰碴。

蓝冰晶仿佛映出回忆里他脏兮兮的脸——瘦小的个子,洗得发白的旧布衫,还有当年掌心里那道被自己攥得发红的疤痕。 此刻那道已经看不清的疤痕,在蓝冰晶的映照下,竟泛着与冰晶内部相似的金色微光,像是被唤醒了某种沉睡的东西。

山门内突然传来钟声——灭灵派每日辰时的晨钟。钟声穿透雾气传来时,华南奕看见蓝冰晶表面的雾气突然扭曲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冰晶深处游动。他屏住呼吸凑近,听见冰晶里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是冰层内部有细小的齿轮在转动,又像是某种封印在承受着漫长的煎熬。

一只寒鸦落在不远处的朱漆门环上,歪头看了他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出他和那片蓝冰晶。华南奕伸手想碰触冰晶边缘,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看见冰晶内部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一瞬——那光芒太微弱,像风中残烛,却让他胸口突然发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隐约浮现出与冰晶内部相似的金色脉络,像是有火在皮肤下烧出了透明的痕迹。

雾气突然变浓了。

华南奕猛地后退半步,蓝冰晶在翻涌的雾气里若隐若现。他看见雾气中似乎有影子闪过——像是人形,又像是某种长着尖角的兽类,但还没等他看清楚,晨钟的余音已经消散在山间,雾气重新归于平静。蓝冰晶表面的金色纹路彻底暗了下去,重新变成一片幽冷的蓝,像被冻结的星空。

山门缓缓打开,几个灰衣杂役揉着眼睛走出来倒夜香。他们踩过青石板时,华南奕看见其中一人的草鞋底碾过冰晶边缘,发出"咔"的轻响。他猛地扑过去,却只抓到几片碎冰——那片蓝冰晶已经裂成了三瓣,内部的金色纹路彻底熄灭,只剩下最普通的冰渣在晨光里慢慢融化。

华南奕正好站在融化的冰水里,他颤抖的指尖抠进地上的缝隙。 他不知道那片蓝冰晶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灭灵派山门前——或许它和他一样,是被丢弃在这里的东西;或许它曾经属于某个被封印的灵魂;又或许,它只是清晨雾气凝结的巧合。但当他低头看着融化的冰水中自己的倒影时,忽然发现掌心的金色纹路比往常更亮了些,像是有团火在胸口皮肤下固执地烧着,烧得他胸口发烫,烧得他眼眶发酸。

山风卷起融化的冰水,打湿了他洗的衣角。华南奕抹了把脸,把那些碎冰渣一片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装进贴身衣袋里。他不知道这片蓝冰晶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在灭灵派山门前,第一次看见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东西——就像他自己,是这座神圣山门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雾气彻底散尽时,华南奕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山门内传来弟子们的谈笑声,有人炫耀新得的灵果,有人讨论今日的剑法课。他低头看着掌心里残留的冰凉触感,转身朝着山门外更远的地方走去——背后那扇朱漆大门依旧紧闭,像从未为他敞开过。

但他的影子被晨光照得很长,长到足以覆盖那片融化的蓝冰晶痕迹。

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有个蓝色的的光影一直在说话,你看那些冰晶的纹路,有没有想起当年母亲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弧度?

原来人的记忆会先从最疼痛的细节开始结晶。那天的雪很大,大得像是天空在倾倒自己的伤口。

那个影子说,那天我站在雪地里,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点点被风雪吞没。她曾经温柔的样子,就这样被风撕碎了,碎得那么彻底,像是从来就没有温柔过。

父亲站在她身后,背影像一柄出鞘的剑。

剑是什么?剑是冷的,是硬的,是永远指向别人的。它不会回头,不会犹豫,不会因为谁的眼泪而钝。

我张开胳膊作为翅膀——或者我以为自己能张开翅膀。

但我的腿先软了。 我摔了下去。 不是飞,是摔。

我的右腿在坠落时狠狠磕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成了两截。疼痛像烧红的铁棍捅进骨髓里,我蜷缩在地上,看着雪地上迅速晕开的一滩血。

母亲说:“他一点也不像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雪落下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父亲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块多余的石头。

不是看一个孩子,不是看一个生命,甚至不是看一个错误——只是看一块石头。一块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多余的、可以被踢开的石头。

然后他们就走了。 没有回头。

山上的风很硬,硬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刮我的骨头。

我试图爬起来,但右腿根本使不上力。

每一次用力,断裂的骨头就会相互摩擦,疼得我眼前发黑。

原来跪着的姿势是身体自己记住的…

膝盖好疼!不是现在,是记忆里那个雪天。

当年我皮肤接触雪地的瞬间,刺痛像无数根冰针同时扎进皮肉。但更疼的是意识到——他们真的要走了。这个认知比寒冷更先抵达大脑,快得像是脊髓直接发出的警报。

奇怪的是,当时竟然没觉得疼。或许因为更疼的是胸腔里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像有人突然把心脏从肋骨间拽出来,随手扔在雪地里。

华南奕父亲的手搭在他母亲肩上,那个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袖口露出半截手腕,上面有道淡白色的疤痕——是华南奕父亲那年,帮他母亲取槐花时划伤的。

现在这道疤正随着手臂肌肉的起伏,一下一下地跳动,像在嘲笑我的记忆如此清晰。

华南奕追出去时,雪已经没到脚踝。

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像是大地在故意拖住他。

他右腿直接磕在石头上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真的不会回头。

当年,他想的是——

「终于可以停下这种愚蠢的追逐了…」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愣住了。

一切消失在雪地边缘的阴影里的瞬间,

我的眼泪确实落了下来,

但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像是终于被允许卸下某个沉重的壳,

尽管这个壳里装着的是我全部的期待。

父亲华墨年踩雪的"咯吱"声越来越远,

他跪在原地数着脚步声,

第十一步时,雪地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他们会不会回头看一眼?」

这个念头和另一个更阴暗的想法同时出现——

「如果他们真的回头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右腿传来的疼痛突然变得清晰,

像是身体在提醒我:

看啊,这就是你非要追出来的代价。

当右腿磕在石头棱角上时, 第一反应是尖锐的疼痛, 但紧随其后的竟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战栗。

「现在他们一定会回头了。」

华南奕的这个念头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

或许她确实停顿了一下——

她的危险刚好足够瞥见我, 却又完美地避开了眼神接触。

父亲拽着她离开的动作更快了,这个细节让我胸口涌上一股燥热。

「活该。」

这个恶毒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但更陌生的是随之而来的轻松感——原来被抛弃的痛苦里, 可以掺杂着这么多复杂的成分, 报复的快感、自我惩罚的满足、以及某种扭曲的期待。

母亲转身的那个瞬间,睫毛上的霜花折射着阳光,亮得刺眼。

她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后来很多年我都在回想,她当时是不是想叫我名字?或许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被我错看成在说话。

父亲拽她的动作虽很轻,但很坚决。袖管摩擦发出的声响,像钝刀割着耳膜。我跪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点点缩小,直到变成两个模糊的黑点。

奇怪的是,雪落在脸上时竟然是温的——后来才知道那是眼泪。

记忆它会自己重复播放现在每次闭眼,

那个场景就会自动重播。

母亲当年的下摆扬起,像一面投降的白旗。

父亲胶鞋踩雪的"咯吱"声,在脑内循环播放。

最可怕的是,这些画面越来越清晰——我能看清母亲发梢上结的冰晶,也能数清父亲大衣第三颗纽扣上的划痕。

身体永远比记忆更诚实。

某个雪夜突然惊醒时,会发现自己的膝盖正下意识地蜷缩着,就像当年跪在雪地里的姿势。

我手指也会不自觉地抠紧床单,指节发白,像是又要抓住什么救命的东西。顾风说我这是创伤后应激。他不知道,疼痛才是最好的记忆载体。右腿旧伤每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

像是身体在替大脑回忆——提醒我不要忘记,那天地有多滑,雪有多冷,他们的背影有多决绝。

现在御剑飞行时,总会不自觉地保持右腿吃力的姿势。剑柄硌在断腿旧伤上,疼得钻心,却莫名安心。

就像当年跪在雪地里,疼痛让我确信自己还活着——确信他们真的抛弃了我。有时候会故意从高空俯冲,让狂风灌满衣袖,像极当年追出去时,大衣被风吹得鼓起来的样子。但飞得再高也找不到他们,就像跪得再久也等不来回头。

最痛的不是被抛弃的那一刻,是后来无数个夜里突然明白:他们当时可能根本没听到我的哭声。雪太大,哭声太小,而我跪得太矮。窗外的冰花突然裂开一道细纹,像极了记忆里母亲离去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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