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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书信到,被带走

灵尊又被魔女虐了

华南奕扶着树干,一步一挪地往山道深处走。红袍上的血渍早凝了硬壳,蹭过树皮时簌簌往下掉渣,小臂上的黑紫蛊毒已漫到肩头,每动一下,皮肤下都像有把钝刀在慢慢割,疼得他额角的汗珠子滚个不停。可他偏把腰杆挺得笔直,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稳些,仿佛那钻心的疼只是风吹过衣摆的痒。

远远看见顾风几人在溪边歇脚,他才放缓了脚步,抬手擦了擦汗,指尖蹭到唇角的血痂也没在意。走到近前时,他还扯出点笑,眉尾依旧挑着,像没事人似的往石头上一坐,只是坐下时动作慢了半拍,藏在袖管里的手悄悄按了按发疼的胸口。

“可歇够了?”华南奕开口,声音虽哑,却还撑着往日的劲,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顾风身上,“你们以为那雾里的蛊虫,是凭空冒出来的?”

顾风刚要递过去的水囊顿在半空,高欣妍也直了直身子。华南奕接过水囊,抿了口,凉水滑过喉咙,压下了那股腥甜的血气,才继续说:“我怀疑是幻罗苑的沧煜沉。”他顿了顿,指尖在石面上轻轻划着,像是在理思绪,实则是疼得有点稳不住劲,“那人最擅长做局,上次我误闯他的地盘,他没动手,是在等机会——这次的雾,是他引过来的,就是想把我困在里头,好好收拾一下。”

希羽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慌。华南奕看在眼里,语气软了些,却依旧没露半分疼意:“别怕,他要的不是你们,是我。”他抬了抬胳膊,想指自己身上的蛊毒,却忘了那处正疼得厉害,动作僵了下才掩饰着放下,“他恨我坏过他的事,这次是想借蛊毒,让我死得难看些。”

顾风盯着他肩头那片越来越深的黑紫,声音发沉:“你的伤……”

“小意思。”华南奕打断他,拿起身边的皓云剑,故意在手里转了个圈,剑鸣虽不如往日清亮,却也够掩住他呼吸里的颤,“这点蛊毒,敷点草药就能压下去。倒是你们,接下来得跟着我走——沧煜沉不会善罢甘休,他的人,说不定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他说着,慢慢站起身,扶着剑的手悄悄用了劲,才没让自己晃倒。阳光照在他脸上,汗珠子亮得晃眼,可他眼里的桀骜没减半分,仿佛那爬满肩头的蛊毒,不过是红袍上沾着的灰,拍一拍就能掉。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说一句话,胸口的疼就加重一分,像有东西在慢慢啃他的五脏六腑——可他不能说,要是露了怯,这三个还没完全稳住心神的人,怕是要更慌了。

“我先走了,你们一会儿也赶紧走。”他率先迈步,红袍在风里晃了晃,像团烧得发暗却没灭的火,“再歇下去,等沧煜沉的人来了,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顾风盯着华南奕晃了晃的背影,心里那点不安像泡了水的棉絮,越胀越沉。刚才递水时就觉出不对,他指尖碰着水囊边缘,竟比寻常时候烫些,此刻见他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终于没忍住,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他的红袍袖口。

“等等。”顾风的声音比平时沉,指腹刚触到衣料,就觉出股异常的热——不是阳光晒透的暖,是裹着潮气的烫,像捂在怀里的炭,连隔着层布都能灼到皮肤。他心里猛地一紧,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华南奕的手腕。

这一碰,顾风的呼吸都顿了半拍。华南奕的手腕烫得吓人,连皮肤下那道黑紫的蛊毒纹路,都像是被这热度烘得更艳了些。他攥着袖口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劲,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你怎么这么烫?”

华南奕被拽得顿住脚步,身体晃了晃,才勉强稳住。他偏过头,想扯个笑掩饰,可嘴角刚动了动,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得眼冒金星。他能感觉到顾风指尖的凉,与自己手腕的烫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能听见顾风声音里的急——那急像根细针,扎得他心里发软,却又偏要硬撑:“没事,就是……刚才沾了点蛊气,热一阵子就好。”

“热一阵子?”顾风没松手,反而往前凑了凑,目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你额角的汗都快流进眼里了,还说没事?”他抬手想替华南奕擦汗,指尖刚碰到对方的额角,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得缩了缩——比手腕更烫,像烧红的烙铁,连带着他的心慌都更甚了几分。

华南奕想挣开顾风的手,可手臂刚动了动,就被蛊毒与高烧搅得没了力气。他看着顾风眼里的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喉咙,那些“别担心”“我没事”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偏过头,避开顾风的目光,声音哑得更厉害:“别管我,你们……先走。”

“我不管你谁管你?”顾风的声音提高了些,攥着他袖口的手更紧了,“你以为你还撑得住?再烧下去,蛊毒都要顺着血往上窜了!”他伸手想扶华南奕,却见对方身体晃得更厉害,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胳膊——掌心贴在对方的胳膊上,那股灼人的热透过衣料传过来,烫得他心口发疼。

华南奕靠在顾风身上,才勉强没倒下去。他能闻见顾风身上淡淡的符纸味,混着草木的清苦,竟让他那阵眩晕好了些。他闭了闭眼,没再反驳,只是低低说了句:“别让华若灵知道。”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桀骜,只剩点藏不住的虚弱,像被高烧熬尽了力气。

老妪坐在山道旁的青石上,手里捻着根枯树枝,慢悠悠地拨弄着脚边的草屑。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才抬了抬眼,浑浊的眼珠里映出那道晃过来的红影——华南奕扶着剑,红袍上的血渍和蛊浆凝在一处,像块被揉皱的旧红布,连呼吸都带着点发颤的粗重。

“这后生倒是烈性。”老妪开口,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枯树枝停在草叶上,指了指他小臂上那片黑紫的蛊毒,“这东西沾了,寻常人早疼得滚在地上哭爹喊娘,你倒好,还能硬撑着把人护到这儿来。”

华南奕被顾风扶着靠在树干上,没说话,只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来,那笑里带着点脱力的虚,却依旧藏着点桀骜。老妪看在眼里,又低下头拨弄草屑,枯瘦的手指捏着树枝转了个圈:“红袍穿在你身上,倒不像旁人那样张扬,倒像裹了团烧不尽的火——明明自己都快烧透了,还偏要往别人身前挡。”

她顿了顿,抬眼扫过他胳膊上那道乌黑的印子,目光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沉:“你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这蛊毒要是再往上走半寸,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你这条命。逞英雄?有时候逞的可不是英雄,是自己的命。”

华南奕终于开了口,声音哑得厉害:“总不能看着你们死在雾里。”

老妪听了,忽然低低笑了两声,笑声里带着点苍凉:“后生心肠是好,就是太犟。你护了他们,谁护你?这世上的人啊,大多只记得你护他们时的好,转头就忘了你为了护他们,差点把命搭进去。”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扔给华南奕,“这里面的草药,嚼碎了敷在蛊毒上,能缓上半日。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硬扛,命没了,再烈性也没用。”

华南奕接住布包,指尖触到布面的粗糙,抬头时,老妪已经重新低下头,枯树枝又开始慢悠悠地拨弄草屑,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说给风听的。只有山道旁的风,裹着点草木的凉,吹过他沾着血的红袍,竟让那点烈气里,多了丝说不清的软。

山道拐角忽然传来阵“噔噔噔”的脚步声,还夹着清脆的铜铃响——华若灵拎着个绣满银线的布包,头发上别着的珠花晃得人眼晕,老远就扬着嗓子喊:“主人!本姑娘给你带了我自己做的桂花糕!还有新制的胭脂,你看这颜色……”

话没说完,她看见靠在树上身上的华南奕,脚步“吱呀”一声顿住,手里的布包“啪嗒”掉在地上,桂花糕的甜香混着胭脂的粉气散了一地。刚才还扬得高高的下巴瞬间垮下来,珠花也不晃了,连眼里的光都像被风吹灭的烛火,蔫蔫地耷拉着嘴角:“主、主人?你这红袍怎么……怎么跟从水池里捞出来似的?”

她小碎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华南奕的袖口,指尖刚碰到那硬邦邦的血痂,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声音也带了点哭腔:“你胳膊上这黑的是啥啊?是蛊毒吗?我上次听药老说蛊毒会吃人肉的!你是不是疼得厉害啊?早知道我就不绕去买桂花糕了,我该早点来的……”

说着说着,她眼圈就红了,伸手想去扶华南奕,又怕碰疼他,手悬在半空半天不敢动,最后只能攥着自己的衣角,瘪着嘴看顾风:“顾风,我主人他……他是不是快不行了?他要是没了,我以后跟谁混啊?谁给我买珠花买胭脂啊?”

高烧把意识裹在一团热雾里,华南奕连睁眼都觉得费力,华若灵那带着哭腔的嘟囔,像根细羽毛似的,轻轻刮过他昏沉的神经。他先是皱了皱眉,喉间滚了滚,才勉强攒了点力气,把眼缝撑开条小缝。

他视线里的华若灵还蹲在地上,脑袋耷拉着,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亮闪闪的,连平时翘得老高的发梢都蔫了,活像株被晒蔫的太阳花。他看着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喉咙里那点灼痛感都轻了些,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了勾——那笑很淡,只扯动了下嘴角的弧度,却像冰面上融开的一点暖。

“你哭什么?”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磨砂纸里磨出来的,带着点颤,却没了之前的硬气,反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软,“我还没死呢。”

说完,他还想抬手揉揉华若灵的脑袋,可手臂刚抬到一半,就被蛊毒和高烧拽得没了力气,重重落回身侧。眼尾的余光瞥见顾风还扶着自己的胳膊,指尖透着点凉,他又补充了句,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草叶:“别跟个小哭包似的……我还能陪你去买珠花。”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眼皮更沉了,意识又开始往热雾里坠,可嘴角那点笑意却没散,像落在心尖上的一点甜,压过了蛊毒带来的疼。

华若灵的哭声顿时噎在喉咙里,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立马收了瘪着的嘴,只是依旧蔫蔫的,蹲下去捡布包时,连平时爱晃的脑袋都耷拉着,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早知道你这么惨,我就该把灭灵派的药长老也绑来,省得你在这儿硬撑……”

华若灵蹲在地上,手指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沾了草屑的桂花糕。米白色的糕体早摔得四分五裂,裹着的糖霜蹭在泥土里,连最上面那层碎桂花都蔫了,像被揉皱的金箔。她捏起最大的一块,指尖蹭到黏糊糊的糖渍,却没像往常那样嫌脏地撇嘴,只盯着糕上的裂痕,眼圈又悄悄红了。

风卷着草叶吹过,掀动她垂在肩头的碎发,也吹得手里的糕渣簌簌往下掉。她连忙把糕往身前拢了拢,像护着点什么宝贝,慢慢站起身,挪到华南奕跟前。往日里总扬得高高的下巴,此刻低着,连说话的声音都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没了半分咋咋呼呼的劲儿:“主人,你吃口吧?甜的,吃了能不疼点……”

说着,她把那块碎糕递到华南奕嘴边,手腕微微晃着,怕动作重了碰着他。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珠花上,却没了往日的亮,连她垂着眼的模样,都像只被暴雨浇透了翅膀的小雀,缩着身子,连蹦跳的力气都没了。指尖的糕还带着点余温,可她心里却发慌,只盼着这口甜能真的管用,能让主人脸上的疼少一点。

华南奕靠在顾风胳膊上,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华若灵那软乎乎的声音裹着桂花糕的甜香飘过来,像根细绒线,轻轻勾了勾他昏沉的意识。他没睁眼,只微微偏过头,鼻尖蹭到顾风袖口的布料,那点清苦的药味竟让他莫名安了心。

高烧还在烧着,华南奕皮肤下的蛊毒依旧在隐隐作痛,可心里那点软却像被温水泡开了,慢慢泛上来。他忽然觉得眼角有点发涩,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想抬手擦,却连抬指的力气都没有。下一秒,那点湿意就顺着眼尾滑了下来,是滴清泪,凉得像碎冰,砸在顾风扶着他的手背上。

他僵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哭了。这认知让他有点慌,喉间动了动,想掩饰,却只能更紧地闭着眼,连呼吸都放轻了些。那滴泪没什么分量,很快就被风烘得半干,只在眼尾留下点淡淡的湿痕,像不小心沾了点露水。

他没敢睁眼去看顾风的反应,也没敢回应华若灵递过来的桂花糕,只在心里默默骂自己没用——多大的人了,竟还会因为这点关心掉眼泪。可那点委屈又掺着点暖意,在心里绕来绕去,让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点湿意留在眼尾,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高欣妍原本正蹲在溪边拧帕子,听见华若灵带着哭腔的嘟囔,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抬头望去,视线落在华南奕肩头那片深紫蛊纹上时,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湿帕,帕子上的水顺着指缝滴进溪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没像华若灵那样慌得掉眼泪,只是眉头蹙得更紧,目光在华南奕苍白的脸,与顾风扶着他的手上转了一圈,随即快步走过去,将拧干的帕子递向顾风,声音冷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先给他敷上降降温,蛊毒怕热,烧得越久越麻烦。”说这话时,她的指尖扫过华南奕的袖口,触到那滚烫的温度,指节几不可见地蜷缩了一下。

希羽听见华若灵的话时,手里的布偶“啪”地砸在地上,她甚至没顾上去捡,小碎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却在离华南奕还有两步远时猛地停住——她看见他红袍上凝着的血痂,看见那黑紫蛊纹爬过肩头,指尖瞬间攥得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衣襟上,却死死咬着唇没敢哭出声,怕吵到他。

华南奕眼尾那滴泪滑落时,希羽的肩膀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小手轻轻碰了碰华南奕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触到那滚烫的温度,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又很快伸过去,用自己冰凉的掌心轻轻裹住他的指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细得像揉皱的棉线:“华南奕哥哥,你是不是很疼啊?我、我给你吹吹好不好?吹吹就不疼了……”

她说着,踮起脚尖想往他肩头的蛊纹凑,却被高欣妍轻轻拉住。希羽回头时,眼眶红得像兔子,却固执地看着高欣妍:“高姐姐,我们去找药好不好?我知道后山有治疼的草,我去采,我跑得很快的,我不会耽误时间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华南奕的袖口,小手攥着那片染血的布料,眼泪落在上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希羽被高欣妍拉住的瞬间,睫毛上的泪珠还悬着,可“蛊毒”两个字钻进耳朵,她像被施了定身咒,突然就止住了抽噎。五毒宗密室里那卷泛黄的秘典在脑海里摊开,父亲希渊用朱砂画的蚀情咒图谱,此刻正和华南奕身上的异状重重叠叠——她吸了吸鼻子,小手从华南奕发烫的指尖抽回,再覆上他腕间时,指尖已没了方才的颤抖,只剩与年龄不符的僵冷。

她指腹贴着华南奕那道淡青血管,脉搏里的乱劲一下下撞着她的指尖,不是寻常蛊毒的沉滞,是蚀情咒特有的邪跳,像有无数细虫在脉管里钻咬,连带着那股烫意都裹着阴狠,是咒力与蛊毒缠在一起,在啃他的五脏六腑。希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泪意已褪成一片清明的慌——她早该认出来的,这咒印的纹路,和父亲书房里锁着的咒符一模一样,连血色蜷花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她另一只手轻轻撩开华南奕的袖口,黑紫蛊纹尽头,那点极淡的血色咒印露出来,像颗埋在皮肤下的刺。指尖刚碰到咒印,就被一股反冲的热意弹开,她却没缩手,反而用指腹轻轻按着那处,她的心情低得像被风掐住,华南奕居然真的中了五毒宗的蚀情咒。只有咒和蛊缠在一起,才会这么疼。

她攥着华南奕手腕的手更紧了,掌心的凉意拼命往他皮肤里渗,像要替他挡点疼:“我带了驱蛊的草药,能先压一压……”话没说完,眼泪就砸在华南奕的手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却没擦,只盯着那乱跳的脉搏,像要从那节奏里,把父亲种下的咒、缠人的蛊,一并替他扛过去。

希羽发现了,或许人总爱给身边人,裹层自己织的软光,连他皱眉时眉峰拧起的纹路,都要在心里揉成带着几分倔强的好看,连他说话时偶尔漫不经心的停顿,都要猜成是在斟酌词句的温柔。可这软光偏薄得经不住碰,某天他一句冷硬的“别瞎想”撞过来,光就碎了,碎成满地扎人的亮片——原来他皱眉只是不耐烦,停顿只是懒得应付,那些自己攒了许久的甜,全是骗自己的幻象。

后来那疼就缠上了,不是火烧火燎的疼,是像有根细针,藏在心口最软的地方,醒着的时候一呼吸就扎一下,睡着的时候又顺着梦钻出来,把那些曾觉得好看的纹路,都变成硌人的刺。想找个人说,张了嘴才发现,这疼是自己织的光带出来的,连个能指着的由头都没有,只能攥着心口那点酸麻,把话咽回去,连一声轻哼都不敢漏,怕漏出来,连最后一点自欺的体面都没了。

风突然转了向,卷着股奇异的香,不是山间草木的清气,倒像浸了花蜜的酒,甜得发沉。希羽刚要抬头,就见两道影子从雾里飘出来,衣袂扫过草尖时,连露珠都没惊动。

走在前头的林韵婷一身月白纱裙,裙摆绣着银线缠枝莲,风一吹,那些莲花像活过来似的在她腿边打转。她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浅的琥珀色,笑起来时眼角堆着点娇俏,却偏在看见华南奕时,那笑意里淬了点锐,像藏着钩子。

“姑姑,他们在那里!”她声音脆得像银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指尖往石凹里一指,纱袖扫过顾风肩头,带起的香风让他莫名打了个颤。

林婉娩跟在后面,一身墨绿锦袍,比林韵婷多了几分沉敛。她没看旁人,只盯着华南奕那身红袍,眉峰微蹙,像在打量件失而复得的物件。指尖转着枚玉扳指,绿得发黑,在雾里泛着冷光。

“那个天灵体给我们写信了。”林韵婷蹲下身,用银簪挑起华南奕散落在额前的碎发,簪尖划过他发烫的皮肤,留下道浅白的印子,“在抓回那个天灵体前,华南奕得在妖界住几天。”

说罢,她回头对林婉娩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瞳仁里闪过丝狡黠。林婉娩没应声,只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华南奕的胳膊,他突然闷哼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脉管里那股乱窜的邪劲竟奇异地安分了些。

“走了。”林婉娩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烟嗓,像被山火燎过的木头,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她和林韵婷一左一右架起华南奕,动作轻得像拎片羽毛,红袍在她们手里晃了晃,竟显得有些单薄。

顾风的脚刚抬到半空,就被那道眼神钉住了。林韵婷没回头,眼尾的余光斜斜扫过来,像淬了层薄冰的月光,看着他,又像没看着他。那贵气不是穿在身上的绫罗,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打量,仿佛他这拦路的动作,还不如脚边一块硌脚的石子值得在意。

他忽然就不敢动了。不是怕,是心里那点想向前冲的劲,像被针尖扎破的气球,“噗”地瘪了。就像山间的野狗对着路过的金雕龇牙,刚摆出架势,却见对方连翅膀都懒得扇一下,只眼皮掀了掀——那点凶狠霎时就变成了心虚,爪子都想往回缩。

风从林韵婷的纱袖底下钻过去,卷着她裙角的银线莲纹,擦过顾风的胳膊。他闻见一股极淡的香,不是凡间的花,是那种长在云端的草木气,清得很,却压得人抬不起头。他这才明白,有些存在,天生就带着“隔着层东西”的距离,你想碰,指尖都够不着那层膜。

他的脚落回原地时,踩碎了片枯叶,脆响在风里散得飞快。他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自己想退,又像是被那道眼神推回来的。

林韵婷回头那刻,雾像被她的笑烫出个洞。她头上的银簪在雾里划了道冷光,比山涧的冰棱更亮,她的声音裹在甜香里飘过来,软得像浸了蜜的棉线,却偏要往人心里钻——"会还你们个活蹦乱跳的。"

她话音刚落,浓雾突然像活过来的兽,张开嘴就把三人吞了进去。那甜香没跟着走,在风里打着旋儿,绕着希羽的指尖转,像在逗弄一只没头的蚂蚁。希羽盯着雾霭深处,那里的白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奶,连阳光都渗不进半分,倒显得她指尖那点烫意愈发清晰,是华南奕刚才攥过的地方,像落了颗烧红的星子。

五毒宗的古籍在希羽记忆里哗啦作响,泛黄的纸页上写"妖界皇族血脉镇百毒",墨迹被虫蛀了个小洞,正好挡在"镇"字的最后一笔。希羽突然觉得那洞像只眼睛,在暗处眨了眨——所谓的"镇",到底是把毒锁进铜笼,还是把人缝进毒囊?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腹的薄茧蹭过掌心,那里还留着刚才摸过的药瓶轮廓,瓶里的解毒丹在瓷瓶里轻轻晃,像枚悬着的秤砣。

妖界皇族的血脉能镇百毒,只是那镇,不知是护,还是另一种囚。

风把雾吹得晃了晃,甜香趁机往鼻腔里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腥,希羽猛地闭气——这香不对,正经的花蜜不会缠在喉咙里发涩,像吞了片没泡透的茶叶。她往雾里走了两步,裙角扫过带露的草叶,水珠沾在布面上,像溅上去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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