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

回到大理寺时，天已经全黑了。巳诗把账目整理好，锁进木柜，又检查了一遍库房的门窗。走到后院时，那棵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树影落在地上，像条蛰伏的巨蛇。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枝头的月亮。忽然，她的身形微微一晃，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青黑色鳞片，转瞬即逝。她抬手抚过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还在看月亮？”李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巳诗转过身，鳞片已经消失，她还是那个清冷的巳主事。“少卿还没休息？”

“查了岭南的卷宗，”李饼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卷文书，“二十年前，岭南有个姓莫的巫医，擅长蛇蛊之术，后来被朝廷通缉，不知所踪。绸缎庄老板的父亲，当年在岭南做过官。”

巳诗沉默片刻，道：“所以，是报复？”

“很有可能。”李饼看着她，“刚才在破庙里，你用的不是普通的法子。”

月光落在巳诗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只是些算账的小技巧，算准了他们的弱点而已。”

李饼没再追问，只是将文书递给她：“明天去查绸缎庄的旧账，看看有没有和莫姓巫医相关的记录。”

巳诗接过文书，指尖碰到纸张，微微一顿。“好。”

李饼转身离开时，忽然停下脚步，道：“他们说你是妖怪，我不这么觉得。”

巳诗握着文书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李饼走后，她独自站在树下，直到月上中天。忽然，她抬起头，对着夜空轻轻吐出一口气，一道极细的白汽消散在风里。树影晃动间，仿佛有一条巨大的蛇影从她身后升起，盘上枝头，与树影融为一体。

第二天，巳诗在绸缎庄的旧账里找到了线索。二十年前，绸缎庄老板的父亲曾买过一批“药材”，收货地址是岭南的一个废弃村落，经手人姓莫。

顺着这条线索，他们找到了那个村落。村子里荒草丛生，只有一间破屋还能看出模样。屋里的墙上画着蛇形图腾，祭坛上摆着十几个陶罐，里面装着正在蠕动的蛇蛊。

莫巫医就藏在祭坛后面，他已经很老了，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看到巳诗时，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原来还有同类……难怪我的蛇人会败。”

巳诗的脸色微变，指尖的算盘开始轻轻颤动。

“二十年前，我被他父亲陷害，毁了道场，”莫巫医指着旁边的陶罐，“这些都是我的孩子，现在，该让他们偿命了！”

他掀开陶罐，无数条小蛇涌了出来，朝着众人游去。陈拾吓得拔刀乱砍，却砍不尽。李饼挥刀护住陈拾，却被几条毒蛇缠住了刀身。

巳诗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她没有掩饰，青黑色的鳞片爬满她的手臂，瞳孔变成了竖瞳，身后缓缓升起一条巨大的蛇尾，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孽障。”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蛇类的嘶鸣，却异常清晰。

巨尾横扫，将涌来的小蛇拍得粉碎。她抬起手，指尖弹出几道青色的气劲，击中那些陶罐，陶罐瞬间碎裂，里面的蛇蛊被气劲烧成了灰烬。

莫巫医惊恐地看着她：“你是……上古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