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爱跟着他身后进入狭道,昏光摇曳的瞬间,诺顿突然侧身挡住去路,沾满煤灰的矿镐“哐当”掷地,溅起一片尘埃。
惜爱有什么事情吗?
惜爱抬头轻声问道,还以为是前方出了什么变故。
诺顿·坎贝尔(监管)千金小姐也敢钻老鼠洞?
他低笑逼近,锈迹斑斑的皮靴碾碎地上一截枯骨。
诺顿·坎贝尔(监管)还是说…你那位同行的没告诉你,单独跟我待着有多危险?
惜爱后背猛撞上渗水的岩壁,琉璃灯滚落碎裂。黑暗里,诺顿·坎贝尔的呼吸带着硫磺般的灼热扫过她额发,左手铁钳般扣住她手腕防止她起身,右手食指轻佻地勾起她襟前绣蝶香囊的流苏:
诺顿·坎贝尔(监管)这玩意儿够穷人吃半年吧?
他指尖突然发力扯断金线,香囊落进掌心,就连惜爱挣扎的膝盖被他用腿抵死。
诺顿·坎贝尔(监管)啧,你们这种人,连熏个香都要镀层金粉。
惜爱挣扎着昂首,发簪珠链撞在岩壁上碎落一地:
惜爱坎贝尔先生,何必玩这种把戏?
诺顿·坎贝尔(监管)知道我怎么赚‘报酬’的吗?把二十个信我的蠢货炸成碎肉,就为挖块破石头!
他猛地俯身,疤痕纵横的左脸几乎贴上她泛白的脸颊。
诺顿·坎贝尔(监管)而你,大小姐…你闻起来像朵温室的花,掐一下就会哭吧?
诺顿·坎贝尔(监管)那些尸体口袋里的硬币…加起来都不够买你一颗纽扣。
小姑娘沉默,没有办法,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就是如同极北的差距,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对于他,惜爱只能说每一位监管者来到庄园时,那背景故事都能刀死人。
惜爱挺直脊背,歪歪头,墨色的瞳孔未露怯意:
惜爱坎贝尔先生,庄园主的委托——
诺顿·坎贝尔(监管)急什么?
他截断话头,指尖忽然勾起她一缕垂落的乌发,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发丝,像检验矿石成色般专注。
诺顿·坎贝尔(监管)那位同行者大人没告诉你?我这种人啊……卑劣得很,为了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煤油灯在他身后摇曳,将他轮廓镀上一层危险的橘红,额前碎发下那道陈年伤疤若隐若现,像一道撕裂温雅的裂痕。
诺顿·坎贝尔(监管)瞧瞧,连生气都像幅画。
诺顿嗤笑,突然捏住她下巴迫其抬头。
诺顿·坎贝尔(监管)矿洞塌方时,可没人管您是千金还是乞丐。您猜……你那位朋友能预见您此刻的模样吗?
他舌尖卷着嘲讽,仿佛并不知道伊莱的能力。
惜爱我自己就可以,伊莱也有能力摆平,他做足了准备,不劳您费心。
诺顿·坎贝尔(监管)是吗,看来你还挺信他的,也对,庄园里的可不能小看。
诺顿·坎贝尔(监管)不过您这双眼睛……倒比矿脉里的水晶透亮。
诺顿忽然松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却从破旧工装口袋掏出一颗野果,在袖口擦了擦递过去。
粗粝布料刮得果肉微陷,结晶化的指关节在动作间折射出紫光:
诺顿·坎贝尔(监管)喏,最后一颗。别让那位大人以为我亏待了他的同伴。
果皮鲜红如血,在他黢黑的掌心灼灼发亮——那是花枝鼠也得不到的妥协。
诺顿·坎贝尔(监管)不过你这种金枝玉叶……
话音刻意拖长,灰眸扫过少女连衣裙的缠枝莲纹,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诺顿·坎贝尔(监管)怕是嫌沾了矿渣的吃食脏?
惜爱正踮脚观察岩顶垂落的钟乳石,闻言倏地回头。琉璃灯影掠过她骤然亮起的眼瞳,发间珍珠步摇随歪头的动作轻颤:
惜爱甜的嘛?
——根本不等回答,纤白手指已捏住果子另一侧。诺顿怔忡间,野果已被抽走。
“咔嚓!”清脆啃噬声在矿洞炸响。惜爱鼓着腮帮咀嚼,水晶碎屑般的果肉残渣黏在虎牙尖上,像衔了星光的猫。
他瞳孔骤缩——就像看见镀金茶杯里泡进铁矿石般荒谬。
巷口突然传来役鸟尖啸。诺顿扯出玩世不恭的笑:
诺顿·坎贝尔(监管)告诉你那朋友,我明天去庄园。
转身时却将某物塞进惜爱掌心——那是颗裹着煤渣的紫水晶,与他疤痕位置相同的矿石。
—
酸蚀的升降梯门滑开,她看到了门口的先知以及转身要走的诺顿,惜爱正要将整袋金加隆塞给愚人金,先知伊莱·克拉克突然按住她手腕。
白绸覆目的青年微微摇头,布洛黛薇的翅尖扫过诺顿残破的矿工服——那里露出结晶化的皮肤。
离开时在矿工休息区的工具架旁精准揪住一个酒糟鼻男人——监工,果然还是伊莱想得周到。
惜爱转交给他,若敢私吞——
紫檀木盒沉沉落在巴顿掌心,盒盖隙间金光流转,内衬天鹅绒上整齐排列着二十枚崭新金镑,足够买下三套全新的勘探装备。小姑娘指尖银针寒光一闪,倏地扎进盒角雕花缝隙:
针尾微颤的细丝勒进木纹深处。
惜爱盒内有特定机关,够令你半身不遂。(又甜甜补了一句)当然,辛苦费允许你留一枚。
巴顿脸上贪婪与惊恐撕扯,最终在惜爱纯良微笑中哆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