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急报如同一声惊雷,短暂地炸响后,余波却在暗处汹涌扩散。
朝堂之上,关于由谁接替宇文护主持南疆战事的争论持续了数日,各方势力角逐,一时间难有定论。
而在这纷扰中,王丹彤依旧如同定海神针,稳坐户部,只是那本就冰冷的气息,似乎又凝实了几分。
她以惊人的效率推进着漕运新策,甚至在一次小范围的廷议中,与掌管漕运的总督当面锣鼓地算了一笔账,将历年亏空、贪墨的疑点摊开在几位阁老面前,条分缕析,证据确凿,逼得那位背景深厚的老总督面色铁青,几乎下不来台。
她不再仅仅是冷硬,更添了几分迫人的锋芒,仿佛要将所有阻碍都碾碎在她前进的道路上。
这一日,她正在值房内批阅各地呈报的春税文书,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不等她询问,值房的门便被猛地推开,一身戎装未褪、风尘仆仆的宇文护副将赵闯,竟不顾侍卫阻拦,直冲了进来!
万能龙套赵闯:王尚书!
赵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在战场上断骨都不吭一声的汉子,此刻虎目含泪,声音哽咽。他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沾着暗红血迹、被小心包裹的布包。
万能龙套赵闯:这是……大将军昏迷前,死死攥在手里的……是您当初退回的那封……信……
赵闯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怆,
万能龙套赵闯:军医说,大将军重伤之下,心脉受损极重,全凭一股意志吊着……他昏迷中,一直……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啊!王尚书,末将求您!哪怕……哪怕只是一句口信,让大将军知道您……您或许……
他重重磕下头去,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值房内死寂一片。所有的属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复杂地看向案后那位年轻的尚书。
王丹彤握着朱笔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那血迹斑斑的布包,仿佛能看到岭南瘴疠之地的惨烈,能看到那个曾经英武不凡的男人如今奄奄一息的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几乎让她窒息。
过往的温情、婚礼上的绝望、那些石沉大海的信笺、还有那封她亲手写下的绝情回信……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现。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瞬间翻涌的波澜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缓缓放下朱笔,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联系的决绝,
王丹彤赵将军,前线军务紧急,你擅离职守,闯入尚书值房,该当何罪?
赵闯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王丹彤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虚空处,继续说道:
王丹彤宇文将军为国负伤,陛下自有抚恤。至于其他……本官与宇文将军,早已陌路。他的安危,自有太医院和兵部操心,不劳赵将军,更不劳本官过问。
顿了顿,对门外喝道:
王丹彤来人!送赵将军出去!再有擅闯者,按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