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匿名密信像一块冰,瞬间冻僵了王丹彤指尖的温度。
“小心漕粮,有人欲借运河水道生事,嫁祸于你。”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匆忙与隐秘。
是谁在示警?
目的何在?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无论这是善意提醒还是故布疑阵,她都不得不防。
漕运新策触及的利益太深,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立刻召来心腹主事,密令加强对即将北上的第一批新策漕粮的监控,所有关卡、船户、交接文书,务必反复核查,同时密派精干人员混入漕帮,留意任何异常动向。
整个户部衙门,因她这道无声的命令,暗地里绷紧了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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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王丹彤收到密信的同一时间,拓拔昭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听完了暗线的禀报。
他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听着属下汇报某些世家与漕帮头目近期的秘密接触。
拓拔昭看来,有人是坐不住了,想给我们的王尚书送一份‘大礼’。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双桃花眼里没了平日的不羁,只剩下洞悉一切的清明。
拓拔昭去,把我们准备好的‘回礼’,也给他们送过去。记住,要‘自然’些,别让人看出是吏部的手笔。
万能龙套暗线:是,大人。
暗线领命而去。
翌日下朝,拓拔昭又“顺路”溜达到了户部衙门。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廊庑,推开王丹彤书房的门,正瞧见她伏案疾书,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拓拔昭啧,王尚书,你这眉头再皱下去,都能夹死蚊子了。
他将手里拎着的一包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放在她案头,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
拓拔昭来来来,歇会儿,尝尝新出的栗子,甜得很。
王丹彤抬起眼,看着他一副浑不着调的样子,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一丝。
她没有拒绝,放下笔,拿起一颗栗子慢慢剥着。
王丹彤拓拔大人似乎很清闲?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拓拔昭清闲?
拓拔昭挑眉,拿起她案上一本账册随意翻着,
拓拔昭我这是劳逸结合。不像某些人,恨不得把自己钉在椅子上。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
拓拔昭对了,听说最近运河上不太平?好像有几股水匪闹得挺凶,漕运衙门那边,怕是有的头疼了。
王丹彤剥栗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他知道了?还是巧合?
拓拔昭迎着她的目光,笑容依旧懒散,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拓拔昭所以说啊,这推行新政,光有雷霆手段还不够,还得防着些阴沟里的暗箭。有些人啊,明面上争不过,就喜欢玩些下三滥的伎俩。
他意有所指。
王丹彤沉默片刻,将剥好的栗子放入口中,清甜的滋味弥漫开来。她看着拓拔昭,第一次没有用那种完全的冰冷隔阂。
王丹彤多谢提醒。
拓拔昭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拓拔昭谢什么?我不过是看不惯那些魑魅魍魉罢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拓拔昭走了,吏部还有一堆考功文书等着我呢。王尚书也早些歇着,熬夜伤身,可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