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7

\[正文内容\]

易七安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粘在上面的培养液滴落在脸颊。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还有某种金属关节活动的咔嗒声——不是机械运转的规律声响，而是像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扭动的刺耳噪音。

"别动。"白敬亭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带着奇怪的电子杂音。

她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清晰的是地面。蓝色的培养液像镜子一样反射着闪烁的红光，那上面映出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正从方形装置的舱门里爬出来。

克隆体的手指扣住地板，指甲缝里的蓝色晶体在应急灯下闪闪发亮。易七安看见它的指节处皮肤撕裂，露出下面银灰色的金属骨架，肌肉纤维像电线一样缠绕在骨架上。

"0902-0。"白敬亭的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嗡声，他挡在易七安前面，"它的程序被激活了。"

克隆体突然抬头，红光扫过两人。易七安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扫描她的瞳孔。下一秒，克隆体的喉咙里发出电子合成的嘶吼，整个身体像弹簧一样弹射过来。

白敬亭推开易七安，机械臂和克隆体的金属骨架撞在一起，火花四溅。易七安踉跄着爬起来，摸到墙边的消防斧。斧柄上的冰霜已经融化，湿滑得几乎抓不住。

"别让它碰到你的伤口！"白敬亭的警告伴随着机械关节的摩擦声。他的衬衫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闪着冷光的合金骨架。

克隆体的攻击毫无章法，但速度快得惊人。它一爪子挥向白敬亭的脸，被他偏头躲过，却在墙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易七安趁机抡起斧头，狠狠砸在克隆体的膝关节上。

"咔嚓"一声，克隆体跪倒在地，但伤口处立刻开始蠕动，肉眼可见的金属丝像触手一样重新连接断裂的关节。易七安胃里一阵翻腾——那些金属丝上还挂着细小的肉芽。

"它...它在自我修复？"易七安的声音发抖。

白敬亭没有回答。他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弹出三根细长的金属探针，直接刺入克隆体的颈部。克隆体发出高频的电子尖啸，挣扎中扯开了白敬亭的衬衫前襟。

易七安倒吸一口冷气。

白敬亭的胸口覆盖着半透明的金属胸甲，下面隐约可见跳动的人造器官。而在金属与皮肤的交界处，赫然是一个和她锁骨下一模一样的胎记——只是他的胎记边缘被电路板般的纹路包围，像是被强行嵌入了什么装置。

"父亲连你都改造了？"易七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白敬亭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机械音变得更明显："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克隆体突然暴起，一爪子划向易七安的脸。白敬亭用身体挡在她前面，金属指甲深深扎进他的肩膀。蓝色的生物组织液从伤口喷出，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易七安趁机举起斧头，用斧柄狠狠击中克隆体的太阳穴。克隆体摇晃了一下，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它的颈部皮肤裂开，露出下面刻着的一行小字——"易明德测试版0901"。

"0901？"易七安的大脑一片混乱，"你不是0902？"

白敬亭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他一把抓住克隆体的头，用力按在地上。克隆体挣扎了几下，突然停止动作，机械地重复着："样本合格，启动次级协议。"

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液压系统启动的闷响，像是更多舱体正在开启。白敬亭迅速从伤口里挖出一块芯片，趁易七安不注意塞进了克隆体颈部的裂缝。

芯片嵌入的瞬间，克隆体耳后的皮肤下亮起微弱的蓝光，和远处冷冻舱的指示灯同步闪烁起来。易七安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但还没等她开口，白敬亭就一把拉住她："走！"

"等等！"易七安挣脱他的手，"那些舱体里——"

"它们都在苏醒。"白敬亭的机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果让0902系列全部激活，整个实验室都会——"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最近的那个冷冻舱突然爆开，淡蓝色的培养液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翻腾的液体中，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舱体边缘。

易七安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在那只手上——无名指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

"不..."她后退两步，撞上了白敬亭的机械臂。他的金属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几乎像是十年前那个会在雪夜里给她送蛋糕的少年，"别看那些脸。"

但已经晚了。第二个冷冻舱的玻璃罩缓缓升起，第三个、第四个...此起彼伏的液压声中，易七安看见环形排列的舱体一个接一个打开。每打开一个，她的胃就痉挛一次。

七个。

七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正在培养液里缓缓睁开眼睛。

\[未完待续\]易七安的手指死死抠进消防斧的木柄，木刺扎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七个克隆体同时转头，十四道红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的脸。那种被扫描的刺痛感再次袭来，她突然意识到——它们在看她的伤口。

白敬亭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一把拽住易七安的手腕："跑！"

话音未落，最近的克隆体已经扑了过来。易七安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铁锈味，那东西的指甲擦过她耳际时带起的热风烫得惊人。她抡起斧头横劈过去，却砍了个空——克隆体的腰部突然像橡皮一样拉长，整个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它们的骨骼是液态金属！"白敬亭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弹出三根闪着蓝光的电极管。电极管刺入克隆体胸口时爆出一串电火花，克隆体发出高频尖叫，但另外六个已经呈扇形包围过来。

易七安后背撞上冷冻舱的玻璃，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余光瞥见舱体内部贴着的标签——【0902-7：记忆植入完成度97%】。她胃里突然翻涌起酸水，父亲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过多少次这样的实验？

第三个克隆体的手臂突然延长，金属指骨像刀片一样刺向她的眼睛。白敬亭用肩膀撞开她，自己却被划破脸颊，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淡蓝色粘液。

"你连面部神经都改造了？"易七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白敬亭没有回答，他的瞳孔突然变成不自然的深蓝色，机械臂的运转速度骤然提升。

最年长的克隆体突然停下动作，它的喉咙里发出机械运转的咔嗒声："检测到主样本情绪波动，启动记忆提取协议。"

易七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七个克隆体同时举起右手——每只手的无名指上都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的日期在她眼前晃动：1993.07.17。

"那是我生日..."她突然腿软，这个日期父亲从未记错过。白敬亭趁机按下机械臂上的某个按钮，整个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冷冻舱的玻璃罩开始缓缓闭合。

克隆体们像接收到什么指令般僵在原地，但它们的眼球还在转动，瞳孔里闪烁着易七安看不懂的数据流。最近的那个突然咧嘴笑了，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精密的金属牙床："姐姐终于想起来了？"

白敬亭的机械臂突然过载冒烟，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易七安想去扶他，却听见身后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巨响。她转头看去，最深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手里拿着熟悉的皮革笔记本。

那个身影抬起头的瞬间，易七安的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二十年过去，父亲的白大褂还是像雪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