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七安看着这个疯子嘴角的血迹和坦然的表情,突然想起他交给她的注射器——标着"仅紧急情况使用"。她猛地拽住正要钻进管道的白敬亭,将整支液体狠狠扎进他左臂:"这是你欠我的精神损失费预付金!"
针尖刺入皮肉的闷响中,白敬亭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疯女人......这是..."
"这是你欠我的第三样东西。"易七安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第一是房租,第二是真相,第三——是你这条随时会断掉的命。"
通风管道外,自动武器的射击声突然密集起来,金属子弹撞击金属墙壁迸发的火花映亮两人的脸。通道尽头传来重物倒塌的巨响,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脚步声——追兵已经发现这里。
"走!"白敬亭咬牙推她进入通道,自己则转身迎向追兵,鲜血从左臂伤口渗出,在作战服上晕开深色花斑,"三分钟后见,债主大人!"
易七安钻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听到身后爆发出更加激烈的枪声和某种装置启动的高频嗡鸣,随后是白敬亭刻意发出的怒吼:"有种冲着科学家来!抓女人算什么本事!"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远处透出微弱绿光。易七安匍匐前进,清洁服膝盖部位迅速磨出破洞,刚才在停尸柜沾染的福尔马林气味被热风逐渐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机油和灰尘的呛人味道。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照明,屏幕亮起的瞬间,看到管道内壁有多处新鲜刮痕——有人不久前从这里经过。
忽然,一阵不属于她的呼吸声从前方拐角传来。
易七安立刻熄灭手机屏幕,身体紧贴布满灰尘的金属管壁。黑暗中,她听见某种液体滴落在金属板上的声音,咚、咚、咚,带着令人不安的节奏感。那气味不是血腥味,而是带着海水咸味的酸性液体味道——像极了她口袋里那支注射器里的液体。
脚步声在上方通道响起,沉重而急促。她抬头看见检修口的格栅被阴影覆盖,一只作战靴的鞋尖正悬在她头顶上方,鞋跟处沾着新鲜的泥土和——半片太平间特有的消毒湿巾包装碎片。
是九头蛇的追兵。他们找到这条路了。
通风管道剧烈震动,应该是追兵正在踢踹某个通风口。易七安握紧口袋里的金属徽章,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白敬亭塞给她时那带着血腥味的吻。混蛋,连告别吻都像是在签新的不平等条约。
突然,她紧贴的管壁传来规律震动,不是追兵造成的杂乱声响,而是某种有节奏的敲击——三长两短,重复三次。这是白敬亭教过她的紧急联络信号:发现目标,但不确定是否为友军。
易七安的手指在黑暗中摸到管壁内侧一个略微凸起的部位,那是维修通道的隐藏锁扣。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锁扣的瞬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哼唱声——《致爱丽丝》的旋律,虽然走调得厉害,却是白敬亭特有的哼法。
通风管道的检修口突然被人从外部旋开,一只沾满油污的手伸进来,手腕内侧贴着快要剥落的创可贴,正是上午在码头被流弹擦伤的位置。
"雪山埋的那坛酒,我陪你去启封怎么样?"白敬亭的脸在狭小的开口处显得格外苍白,左臂作战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却还在笑,"但这次......"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从通道两头同时传来,追兵正在前后夹击。易七安看见白敬亭眼中闪过决绝,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将那支神秘的注射器塞进她掌心。
"注射到第七根肋骨下面三指的位置。"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喘息,"不是对你,是对这个通风系统。"
追兵的脚步声在两个方向同时逼近,皮鞋敲击金属的声响如同死神倒计时。白敬亭的拇指擦过她掌心那个九头蛇标记的位置,那里正在发烫,像有生命般脉动。
"启动北山计划的保险措施——"白敬亭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融间,他瞳孔突然骤缩,"——他们来了!"
三支麻醉镖穿透管道格栅,从易七安耳边呼啸而过,擦着白敬亭的脸颊钉进对面管壁,针头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