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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深处的红灯还在旋转。雨丝顺着台阶渗进来,打湿了水泥地。我盯着白敬亭留下的血迹,那抹暗红像条蜿蜒的小河,通向墙壁上闪烁的基因编码。
那些字母组合开始跳动,节奏和我的心跳逐渐同步。雨水混合着血腥味在鼻腔里翻涌。我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火苗照亮了墙上某处刻痕——是“317”三个数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我的生日。也是白敬亭母亲签发那份死亡指令的日子。
“你看到了。”沈知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他正站在台阶上方,手里握着一把老式左轮。“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糟。”他走近几步,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扑哧声,“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儿发现白氏的秘密。”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潮湿的墙面。“你早就知道这些?”喉咙干涩得发疼。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他举起左轮,枪口却不是对着我,“但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搞不懂。”他忽然笑了,“比如白敬亭为什么要救你。他明明知道,只要你不死,整个白氏都会崩塌。”
我盯着他握枪的手。虎口有道疤,三年前火灾时留下的。那天他把我从火场抱出来,说“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你也想让我死?”我问。
“不。”他摇头,“我想让你看清真相。”他突然抬手,朝我身后开了一枪。子弹擦过耳畔,打碎了墙上某块瓷砖。里面嵌着个金属盒,落在我脚边。
“你父亲藏的。”他说,“比芯片里的内容更重要。”
我蹲下身,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盒子上有个指纹锁,是父亲常用的型号。我将拇指按上去,绿灯亮起的瞬间,白敬亭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别打开!”
我们同时转头。
他浑身湿透,西装下摆滴着水。左肩的弹孔还在渗血,浸透了衬衫。他扶着墙喘息,脸色比刚才更差。
“他们来了。”他说,“十分钟不到。”
“谁?”我攥紧金属盒。
“你母亲。”他说,“带着白婉如的人。”
沈知行突然笑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转身对准楼梯口,“来得正好。”
“等等!”白敬亭抓住我的手腕,“这个盒子……”他呼吸急促,眼神游移,“里面有你母亲的秘密。”
我愣住了。
“她不是你父亲的妻子。”他说,“至少,不是法律意义上的。”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我感觉掌心的金属盒在发烫,里面的秘密像团火,灼烧着我的理智。
“什么意思?”我问。
“你父亲三年前启动了‘涅槃计划’。”他说,“他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能承载他所有研究成果的人。但他没有子女。”
我摇头。“不可能。我是他女儿。”
“你是他的实验品。”白敬亭的声音很轻,“用你母亲的卵子和某个匿名捐赠者的精子,在实验室培育出来的。”
我感觉胃部抽搐,喉咙发苦。雨水顺着台阶流下来,在脚边汇成小水潭。沈知行举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继续说。”我说。
“你母亲是个演员。”他说,“被你父亲高价雇来扮演妻子的角色。她不知道自己的卵子被用了,直到三年前。”
“所以她才会离开?”我问。
“是逃。”他说,“她怕你父亲把她也变成实验对象。”
我低头看着金属盒。它仿佛重若千斤,压得我喘不过气。雨声中,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你呢?”我抬头看他,“你又是什么角色?”
他伸手想碰我,却在半空停住。“我是个失败品。”他说,“你父亲的第一代试验体。但我活下来了,成了他的助手,后来……成了你的守护者。”
“所以你接近我,是因为命令?”
“不。”他摇头,“最开始是。但后来……”他闭了下眼,“后来我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要保护你。”
脚步声从楼上响起。沉重而密集。沈知行把枪口对准楼梯口。
“时间到了。”他说。
白敬亭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听我说。”他的手掌滚烫,“那个盒子不能落在你母亲手里。她是来杀你的,为了拿到你体内的基因密码。”
“为什么?”
“因为她是‘涅槃计划’的真正负责人。”他说,“你父亲只是个幌子。她要利用你的身体完成人类进化。”
我感觉一阵眩晕。雨水、血腥味、铁锈味,混杂在一起冲进鼻腔。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七安!”沈知行喊,“小心!”
我转身,看到母亲站在台阶上方。她穿着黑色风衣,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她手里握着一把银色手枪,枪口直指我。
“把盒子给我。”她说。
我后退一步。“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自己是你女儿?”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因为我爱你。”她说,“胜过任何血缘关系。”
“放屁!”我喊,“你只是为了实验!”
她扣下扳机。
白敬亭扑过来推开我。子弹打在他手臂上,血溅在我脸上。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白敬亭!”我跪下去扶他。
他咬着牙,声音模糊:“快跑……去找林晚晴……她在……”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沈知行开的火。他挡在我们面前,和母亲缠斗在一起。金属盒掉在地上,盖子弹开,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出来。
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笑容灿烂。是我母亲,但怀里抱着的婴儿——不是我。
“你早就知道。”我抬头看她,“这不是我。”
“你才是最重要的。”她说,“其他人都可以死。”
我抓起金属盒,转身就跑。白敬亭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我母亲一脚踢倒。他的血在我手上流淌,温热而粘稠。
我冲进暴雨中的夜色。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前方一条小路。林晚晴站在路口,撑着伞。
“上车!”她喊。
我钻进副驾驶。她猛踩油门,车子冲进雨幕。
“去哪?”她问。
我看着手中照片。女人的笑容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雨刷器来回摆动,像心跳的节奏。
“去你父亲的老宅。”我说,“我要看看‘涅槃计划’的原始资料。”
她沉默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她说,“白敬亭为了保护你,已经死了三次。”
我愣住。“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