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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持续了很久,久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摔死了。落地的瞬间却不疼,像是掉进了一床棉花里。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花板是惨白的,正中央悬着个发出嗡嗡声的输液瓶,药液正以极慢的速度往下滴,每一滴都砸在我的神经上。
消毒水味浓得呛人。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腕上扎着输液针,透明胶带粘得皮肤发紧。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绿色的波浪线随着我的心跳上下起伏。
颈侧的烙印还在隐隐发烫,伸手摸过去,那里却光滑一片,什么印记都没有。我猛地坐起身,输液针头被扯得生疼,手背立刻鼓起个青色的包。
"醒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转头看去,加哲白站在那里,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浅棕色的痂皮像块劣质的创可贴。他手里拿着个苹果,削皮刀在指间转着圈。
病房很小,只有两张床。他的病床靠着窗户,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铁栏杆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整齐的格子,像监狱的地板。
"这是哪儿?"我的嗓子干得冒烟,说话声音嘶哑。
加哲白走过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果肉白皙,却没有苹果该有的香味,闻起来像塑料。"学校医务室。"他拖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系统重启导致的空间震荡,你轻微脑震荡。"
我咬了口苹果,果然没有味道,像在嚼泡沫。"苏萌萌呢?通道塌方的时候她......"
"谁是苏萌萌?"
我手里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滚到床底。加哲白皱着眉看我,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好像我刚说了什么天方夜谭。
"苏萌萌啊,"我抓住他的胳膊,手因为用力而发抖,"我们一起在行政楼302室找到的黄可欣,时间猎人来了,然后你从通风管道救了我......"
"易曦晚。"加哲白打断我,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在说什么?"他抽回胳膊,左手石膏蹭过我的手背,"开学第一天你就在宿舍晕倒了,诊断是急性焦虑症。医生说你可能会出现幻觉。"
我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腿脚发软差点摔倒。输液管被扯断,药水洒在地上,洇出一片深色水渍。"不可能!"我扑到窗边,铁栏杆冰冷刺骨,外面是熟悉的校园风景——图书馆前的银杏树,人工湖,还有穿着军训服的新生在列队。一切都和正常的大学没什么两样。
但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人毛骨悚然。
"行政楼呢?"我抓住铁栏杆摇晃,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带我去行政楼302室!黄可欣还在那里,苏萌萌也......"
"冷静点!"加哲白从背后抱住我,他的体温透过病号服传过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熟悉的薄荷烟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像医院床单的清新剂味。"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他的力气很大,我挣扎不开。颈侧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我愣住了,加哲白也松开了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的食指指尖,沾着一滴血珠。
我摸向自己的颈侧,指尖有粘稠感。镜子!我需要镜子!我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镜子里的人影苍白憔悴,脖颈右侧,锁骨上方,那枚硬币形状的淡红印记赫然在目,只是中间多了个细小的针孔,鲜血正从那里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