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白大褂医生慢慢抬起头。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他们没有脸，脖子以上是光滑的皮肤，像被人用橡皮擦掉了五官，只在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有两个发光的红点，和时间猎人面具后面的眼睛一模一样。
加哲白突然吻住我。
不是温柔的吻，带着消毒水味和一丝慌乱，更像是在掩盖什么。他的手扣在我的后脑勺上，迫使我仰着头。颈侧的烙印又开始发烫，而且这一次，我能感觉到他的烙印也在发热，两个相同的印记隔着薄薄的布料相互吸引，像两块磁铁。
医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加哲白的吻更加用力，几乎要咬破我的嘴唇。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他藏在冷静外表下的恐惧。
突然，他的手松开了。我睁开眼，看见他正看着我颈侧的烙印，眼神复杂。"你看。"他低声说。
我抬手摸去，烙印的形状变了。不再是完整的硬币，边缘裂开了一道缝，像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样。而透过他敞开的病号服领口，我看见他的烙印也出现了同样的裂痕。
"当两个系统的管理员身体接触，"加哲白的声音有些沙哑，"镜像就会开始崩溃。"
两个无脸医生突然停住脚步，身体开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他们的轮廓变得模糊，手指慢慢变成了数据线的形状，就像苏萌萌最后那样。
"快走！"加哲白抓住我的手，我们冲出病房，跑进长长的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敞开着，里面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全都面无表情地站着，脖子以上一片空白，只有两个红色的发光点。
"这不是真实的医务室，"加哲白拉着我跑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是记忆系统生成的镜像空间，用来困住发现真相的异常者。"
我们冲出大楼，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等适应了光线，我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有多诡异——整个校园都静止了。穿着军训服的新生保持着踢正步的姿势一动不动，湖边看书的情侣凝固在亲吻的瞬间，连天上的云都像画上去的一样，纹丝不动。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加哲白站在我身边，目光扫过整个僵住的校园，"记忆系统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来维持镜像，每次重启后都有短暂的停滞期。"
我突然注意到，所有静止的人脖子上都有印记。有的是硬币形状，有的是二维码，有的像裂开的玻璃。阳光下，这些印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无数个小型监控器。
"他们都是假的？"我的声音发颤。
"也不能说假的。"加哲白蹲下身，捡起一片飘落在地面的银杏叶。叶子在他手中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更像是......数据投影。真正的他们，在另一个系统里继续着'正常'的生活。"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我抬头看去，行政楼的方向，一个巨大的圆形装置正在缓缓升起，闪烁着蓝绿色的光芒，和我们在通风管道里看到的那些符号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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