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眸光一转,朝如兰飞快递去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上前扶着如兰,刻意放缓脚步,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叹息,声量之大恨不得传遍整个宅院:“哎呦,这遭罪的哟!又是早产又是难产,在产房里生生熬了半宿,血水流得人都快没了精气神。可怜我宝儿,不足月就急着落地,连哭起来都跟小猫崽似的,没半分气力,听着就让人心疼。”她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满是痛心疾首,眼角还煞有介事地挤出几滴泪,有意无意地瞥向一旁神色慌乱的何姑娘。
如兰眉头一皱:“四姐姐身子一向不错,怎会突然早产?四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李郁连忙跪下:“都是微臣的错,没能照顾好墨兰。”
如兰冷冷道:“错在哪儿?上回本宫见四姐姐时,她气色尚好,这才不过三个月。”
李郁面色凝重,重重叩首:“请皇后娘娘明鉴!这位何姑娘,微臣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她却执意纠缠,强逼微臣娶她。微臣已多次言明家中有妻室,无意另娶,可她竟闯入府中,刺激墨兰,这才致其早产!求娘娘为微臣做主!”
如兰目光转向何姑娘,见她容貌艳丽,确实生得极美。
何姑娘慌忙跪下,怯生生抬起苍白的脸,“皇后娘娘明鉴!臣女只是...只是仰慕李大人,绝无伤害夫人之意!臣女愿日夜侍奉夫人小姐,以赎这份痴心妄想的罪孽,求娘娘成全。”
如兰冷笑:“你仰慕他,他就得不顾家中妻子纳你?”
何姑娘俯地垂泪:“可…可臣女与李大人已有肌肤之亲,如今清白已毁,若不能嫁与李大人,唯有一死了之!只求娘娘慈悲,成全民女。”
“什么?”大娘子惊怒。
李郁立刻解释:“回娘娘,何尚书设宴,席间皆是男宾,何姑娘突然闯了进来撞到微臣,微臣只是扶了她一把,绝无逾矩之举!”
华兰与明兰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个何家蛇心不足想吞象,竞不惜拿女儿作筏子。
何姑娘闻言身子一颤,晶莹的泪珠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皇后娘娘明鉴,那日众目睽睽之下,李大人确实...如今清白已毁,若李大人不肯收留。”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庞,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苦笑,“臣女唯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哦?众目睽睽?”如兰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满室骤然一静,“那便与本宫细说,究竟是哪些人看见了?又看见了什么?”
何姑娘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手中绣帕被绞得变了形。她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惶惑的阴影。
“怎么?”如兰轻笑一声,“方才不是言之凿凿?”她转眸看向列战英,“既如此,你且去将何尚书府上那日的宾客,一个个都请来问话。”
列战英铁甲铿锵,抱拳应道:“末将领命。”他目光如炬地看向何姑娘:“还请姑娘明示当日宴客人名,末将也好按名索骥。”
何姑娘面如金纸,她颤巍巍驱膝朝如兰爬来,哀声哭求:“皇后娘娘!流言可畏,女子贞洁大过天,民女甘愿为妾,只求一个容身之处啊!”
严嬷嬷一步上前,挡在如兰面前,冷声道:“退下!”
如兰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既说不出大家是谁,战英,去请何大人来。本宫倒要问问,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好好的姑娘,竟上赶着给人做妾?”
列战英领命而去。
何姑娘凄然一笑,“嬷嬷不必拦我,若娘娘不允,臣女唯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如兰看着何姑娘面如死灰的样子,知道她也是个棋子,受人摆布。可她不能心软,开了这个头,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