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小元时退至偏殿，如兰仍不放心，唤来锦瑟，低声道：“你也跟着去，夜里仔细些，若小殿下苦闹，立刻来报。”锦瑟点头应下，跟随奶娘一同退下。

萧景琰端来温水，绞了帕子，坐在床沿细细为如兰擦拭脸颊与手指。她产后虚弱，面色仍有些苍白，长发散在枕上，衬得肌肤如玉。他动作极轻，生怕碰疼了她。

如兰微微侧首，低声道：“你今夜不如去养心殿歇息？”

萧景琰挑眉，指尖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怎么，刚生了孩子就要赶我走？”

如兰抿唇，声音更轻：“嬷嬷说…月子里诸多忌讳，我如今…怕是狼狈得很。”

他低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行军时泥里滚、血里爬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娇妻在侧，反倒嫌弃起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如兰耳尖微红，仍有些犹豫：“可不能沐浴，总归不自在。”

萧景琰温声道：“如今天寒，待过几日暖和些，我亲自去问太医，看如何替你梳洗。”他顿了顿，又笑道，“若实在不成，我替你擦身，如何？”

如兰羞恼，轻轻推他：“胡说什么！”

萧景琰朗声一笑，起身道：“你先歇着，我去沐浴，很快回来。”

待他离去，如兰才松了口气，却忽觉身下微湿，连忙唤道：“喜鹊！”

喜鹊匆匆掀帘而入，见她神色，立刻会意：“娘娘别急，嬷嬷交待过的，奴婢这就替您换新的。”她手脚麻利地放下床帐，轻声道，“嬷嬷说过，产后排恶露是常事，过两日便好了。”

如兰蹙眉：“可夜里…”

喜鹊安抚道：“奴婢已备了软垫，多铺了几层，随时可换。”她扶着如兰起身，替她披上外衫，又取来干净的中衣换上。待整理好床褥，特意在里侧垫了厚厚的软布，这才扶她重新躺下。

“娘娘安心睡，奴婢就在外间守着。”

不多时，萧景琰沐浴归来。

他换了寝衣，见如兰侧卧在床，他轻轻掀开锦被一角，在她身旁躺下，低声道：“冷吗？”

如兰摇头。

他伸手拢了拢她的发丝，柔声问：“要抱着睡吗？”

如兰耳根微热，小声道：“别，我怕弄脏了床褥。”

萧景琰失笑：“这有什么？”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眸色温柔，“身子可有不适？明日再让太医来看看。”

如兰摇头：“已经好多了，只是生产时疼得厉害，现在倒不觉得什么。”

他低叹一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我的如兰最是勇敢了。”顿了顿，又道，“除夕那日，我邀了小殊和霓凰入宫守岁，可好？”

如兰眼睛一亮：“当真？我想看烟花。”

萧景琰笑道：“好，我让人准备。”

如兰忽又想起什么，迟疑道：“可嬷嬷说月子里不能见风…”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温声道：“无妨，宴席就设在乾清宫，门窗紧闭，炭火烧得暖些，不让你见风受寒。”

如兰这才展颜，轻声道：“真好，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团圆年呢。”

萧景琰凝视着她，低笑：“往后岁岁年年，皆如今朝。”

夜深人静，如兰半梦半醒间，忽觉身下微潮，下意识地动了动。

萧景琰本就警醒，立刻睁眼：“怎么了？”

如兰窘迫，低声道：“你…叫喜鹊进来。”

他撑起身问，“怎么了？告诉我！”

如兰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蝇：“我想出恭。”

萧景琰一怔，随即低笑，直接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这等小事，何须唤人？”

如兰羞得面红耳赤，挣扎道：“不行，让喜鹊来！”

他却不松手，反而凑近她耳边，低笑道：“你我夫妻，有什么没见过的？何况，”他故意顿了顿，“更亲密的事都做过。”

如兰又羞又恼，抬手去捂他的嘴：“萧景琰！”

他朗声一笑，抱着她径直去了净室。待褪下衣物，如兰仍羞得不敢抬头，耳尖红得滴血。萧景琰却神色自若，甚至故意逗她：“怎么，孩子都生了，还这般害羞？”

如兰恼道：“你转过去！”

他挑眉：“要不我捂上耳朵？”

如兰又羞又恼，偏生拿他无可奈何。待一切收拾妥当，萧景琰取来温热的软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见她裤上沾染了血迹，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利落地替她褪下，又取来干净的绸裤换上。如兰还未从羞窘中回神，整个人已被他稳稳抱起，重新安置在被窝里。

她羞得无地自容，整个人蜷进锦被中，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杏眼，闷声嘟囔：“你不许记着。”

“怎么这么可爱！”萧景琰心头一软，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待到五更时分，如兰身下又见了红，连床褥都浸湿了一片。萧景琰二话不说，再次将她打横抱起去了净室。这次如兰彻底羞成了鸵鸟，加上小腹隐隐作痛，整个人虚软无力地趴在他怀里。

萧景琰一手稳稳托着她，一手轻抚她后背，温声安抚：“太医说过，这几日是会辛苦些。”见她仍蔫蔫的，又正色道：“待你出了月子，我定当好好陪你。这次是我不对，下次，我必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如兰眼眶一热，呜咽着点了点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烛火摇曳，萧景琰执起温帕，细致地擦拭着如兰的指尖。这已是她产后的第八日。

如兰望着他，轻声问道：“白日处理政务，夜里又要照顾我，累不累，你好像瘦了？”

萧景琰动作不停，语气温和：“不过小事罢了，累不着的。放心，午间有休息的。”说着替她掖好被角，“明日小年宫宴，怕是要晚些回来，让喜鹊好生守着你。”

如兰乖巧颔首，这是新朝首次大宴群臣。她拽住他的衣袖，叮嘱：“酒要少饮，莫要贪杯。”

萧景琰应了声，放下床帐，准备躺下，如兰突然撑起身子，在他下颌处轻蹭：“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怪味？”

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萧景琰低头轻嗅，嘴角勾起笑意：“哪有怪味？”

见她不信，他长臂一揽将人拥入怀中，“别乱动，好好歇着。”

如兰闷笑出声，像只温顺的猫儿般蜷进他怀里。

“有味也得忍着，不许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