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时满七个月那日,宫中举行了简朴而庄重的皇后册封典礼。
如兰特意叮嘱礼部一切从简,不必铺张,连凤冠都只选了最素净的。她倚在萧景琰身旁,温声道:“夫君,我已经得到太多,如今有你和元时,已是心满意足。若太过隆重,反倒惹人非议。”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朕明白。"身为帝王,他比谁都清楚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看着如兰这般懂事,心中既欣慰又怜惜。
如今的大梁,在萧景琰勤政爱民的治理下,朝堂上下清正廉明,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八月的乾清宫浮着暑气,铜盆里盛着新采的茉莉花,萧景琰卸了龙袍,穿着常服,歪在铺着竹席的榻上。如兰坐在一旁,拿一柄团扇给趴在竹席上的元时扇风。
小元时穿着藕荷色无袖小褂,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藕节似的小胳膊,正努力撑起身子去够母亲垂落的发梢。如兰刚梳好的随云髻被他扯得松散,几缕青丝垂在颊边,她佯装生气地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头:“小讨债鬼,母妃的头发可不是给你玩的。”
萧景琰笑着伸手,一把将元时捞起来架在膝头。七个月大的小家伙正在出牙,见什么都想啃,这会儿已经叼住了父皇衣襟上的盘扣,晶莹的口水把缎子洇出个深色的圆印。如兰忙取来温热的帕子,却见萧景琰浑不在意,反而由着儿子啃咬,只轻轻拍着孩子肉乎乎的背脊。
“元时乖,尝尝这个。”如兰从青瓷小碗里舀了半勺蒸得软烂的山药泥,细细吹凉了递到孩子嘴边。元时立刻松开被啃得湿漉漉的盘扣,小嘴张得圆圆的,像只待哺的雏鸟。可惜吃相实在不佳,没两口就把自己弄成了小花猫,鼻尖上还沾着点山药泥。萧景琰接过帕子,动作轻柔地给儿子擦脸,却被小家伙一把攥住手指往嘴里送,逗得萧景琰笑:“随你,馋嘴。”
窗外蝉鸣正躁,如兰让宫女把竹席挪到穿堂风处,自己斜倚着萧景琰肩膀,看元时抓着个拨浪鼓啃。那鼓是梅长苏送的,檀木柄上缠着红丝绦,元时啃得兴起,突然“啪”地把鼓砸在萧景琰手背上。萧景琰非但不恼,反而就势在鼓面上轻叩两下。清越的咚咚声引得元时瞪圆了眼睛,小胳膊小腿跟着节奏胡乱挥舞,活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
萧景琰趁机把元时架在脖子上。孩子乐得咯咯笑,小手揪着他束发的玉冠,脚还踢着他后脑勺。如兰抬头看见这幕,嗔道:“淘气,别由着他闹。”萧景琰却偏着头让元时抓得更欢:“难得他高兴,随他去。”
暮色渐浓时,玩累了的元时终于窝在母亲怀里打起了小哈欠。如兰轻轻拍着他,哼着小调。
萧景琰沐浴完毕,换了一件灰白色中衣,倚在临窗的紫檀榻上执卷而读。目光却不时越过书卷,落在不远处正在哄元时入睡的如兰身上。
“明日沐休,”他忽然合上书本,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咱们带着元时,去苏宅找小殊饮茶,可好?”
林府早已修缮一新,可梅长苏始终未曾搬回去。他说,林殊早已葬在梅岭,活下来的是梅长苏。他宁愿众人记住的,永远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萧景琰虽心中怅然,却也不曾勉强,只道:“若将来你有子嗣,便让他承林姓,以慰林帅在天之灵。”
如兰闻言,眉眼弯弯:“好啊,母妃前几日还念叨着,说小殊不爱进宫,怕是又瘦了。”
元时熟睡了,小脸红扑扑地,如兰轻手将他交给奶娘,转身去沐浴,衣襟上尽是孩童的奶香味,混着汗味,难闻极了。
如兰沐浴归来时,蒸腾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几缕湿发黏在颈侧,月白寝衣的领口微敞,衣带松松系着,隐约可见锁骨处细腻的肌肤。
萧景琰正倚在床榻随意翻着书,闻声抬眸,目光便再难移开。
如兰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耳尖发烫,脸颊不由得泛起红晕。她想起上一次如此亲近,还是怀元时五个多月的时候,后来孕肚渐大,再到生产、他领兵出征,一晃眼竟过去了一年多了。
萧景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如兰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声渐渐加快。“夫君,”她轻唤,声音细若蚊呐,“太医说,我身子已经调理好了。”
话音未落,她便被萧景琰翻身压在锦被之上。如兰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鼻尖蹭到他温热的颈窝,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帐幔在身后缓缓垂下,隔绝了一切喧嚣。
锦被之上,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如兰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心中的羞涩早已被浓浓的情意取代。她想起萧景琰许下的承诺,后宫之中绝不纳妃,他果然说到做到。如今拥着他温热的身躯,感受着他毫无保留的爱意,如兰只觉得心里甜得像蜜糖一样,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爱意也愈发深厚。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恢复了宁静。如兰蜷缩在萧景琰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萧景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
如兰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