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雨落

乾清宫的寝殿里，如兰半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一只手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把玩着萧景琰腰间的玉佩，声音带着几分娇憨：“夫君，你说这肚子里的小家伙，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萧景琰正批阅着奏折，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弯弯，带着期待的神色，便放下朱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指尖在她孕肚上轻轻点了点：“若是儿子，便叫元清，愿他心思澄明，守得住本心。”他顿了顿，目光柔了几分，“若是女儿，就叫元悦，只盼她一生喜乐无忧。”

如兰听得心头一暖，往他怀里缩了缩，仰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夫君取的名字真好。不管是元清还是元悦，这都是最后一个了。”她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愧疚，“之前是我不好，偷偷换了那香囊，让你气了那么久，往后我都听你的，再不会了。”

萧景琰挑眉，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你倒说得轻巧。”想起当初发现她怀孕时的怒火，既气她不顾自身安危，更气自己没看住她，可到头来，终究是舍不得真怪她。

如兰见状，连忙往他身上蹭了蹭，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要是还气，就打我一顿好不好？”

萧景琰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

如兰见他笑了，立刻得寸进尺，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又紧紧抱住他的腰：“夫君最好了。”

萧景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少给我来这套。等你生了，再好好收拾你。”

如兰眨了眨眼，犯傻似的问：“怎么收拾啊？真要打我吗？”

萧景琰低头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故意压低声音：“嗯，按在床上打。”

如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颊瞬间染上红霞，轻轻捶了他一下，笑嗔道：“夫君！你又取笑我！”她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声音软糯，“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胡闹了。”

萧景琰朗声笑了起来，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这还差不多。”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殿里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如兰忽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腹痛惊醒，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萧景琰：“夫君…”

萧景琰瞬间清醒，借着月光看到她慌乱的神色和床榻上的水渍，心头一紧，立刻坐起身：“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他扬声喊道：“来人！传稳婆！快去请母妃！”

宫人们闻声赶来，顿时忙碌起来，却又井然有序。萧景琰守在屏风外，听着里面如兰压抑的痛呼声，眉头紧锁，手心微微出汗。

不多时，静妃便带着太医匆匆赶来，见他在廊下焦急踱步，温声道：“景琰，别太担心，如兰第四胎了，不会有事的，我进去看着。”

萧景琰点了点头，转身对一旁的蒙挚道：“让禁军把乾清宫四周守好，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蒙挚沉声应下，立刻带着禁军隐入夜色之中。

屏风内，如兰的痛呼声越来越频繁，萧景琰在外头坐立难安，几次想进去，都被宫人拦下。

就在这时，高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凝重：“陛下，不好了！纪王殿下在府中遭人刺杀，现已生命垂危！”

萧景琰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查！立刻去查是谁干的！”

话音未落，另一名内侍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宁王殿下也遇刺了！”

“陛下！莅阳长公主在府中被蒙面人砍中了手臂！”

不等众人缓过神，第四个消息接踵而至，“言王殿下在城外别院静养，方才别院起了大火，言王被困。”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四位宗室接连遇刺，暖阁里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

高新说：“陛下！宗室们都堵在乾清宫外了，人心慌慌，求您出去主持公道啊！”

萧景琰却忽然静了下来，目光沉沉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回屏风上。那里传来如兰压抑的痛呼，一声比一声揪紧他的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告诉外面的宗亲，朕知道了。”

“陛下？”

“让他们回去。”萧景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皇后生产之前，朕一步也不会离开乾清宫。告诉他们，有朕在，谁也动不了他们。”

静妃这时从里面出来，端过宫人递来的参汤，低声问道：“景琰，元时他们几个会不会有危险？”

“母妃放心。”萧景琰立刻道，“我早已让列战英带着御林军守在他们的寝殿外，寸步不离，元时、元欢、元昭、元朗都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屏风内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稳婆喜极而泣的声音传了出来：“生了！生了！是位小公主！眉眼长得真俊！”

如兰刚松了口气，腹中又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静妃连忙进去查看，不多时，又一声响亮的啼哭响起，这次的哭声比刚才更加洪亮。稳婆惊喜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一个！是位小皇子！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龙凤胎啊！”

萧景琰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他快步走进屏风内，只见如兰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旁的襁褓里，两个小小的婴儿正闭着眼睛啼哭。

他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如兰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兰，辛苦你了。”

如兰虚弱地笑了笑，看向那两个孩子：“夫君，你看，这下元悦和元清都有了呢。”

萧景琰低头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孩子，眼底满是喜悦和温柔。他抬头对静妃笑道：“母妃，您看，龙凤呈祥，真是大吉大利啊！”

静妃也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龙凤双胎降生的喜讯传遍皇宫时，天色早已透亮。晨光穿过薄雾，温柔地从窗间漏进来。

寝殿内，如兰累极了，睡得正沉，萧景琰坐在床沿，指腹轻轻抚过她眼下淡青，转头望向摇蓝里的两个粉团子，小女儿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个奶泡泡；儿子却拧着眉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活像在梦里跟人打架。

“吱呀！”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几颗小脑袋挨挨挤挤地探进来。

“父皇！”元时压着嗓子唤道，九岁的太子殿下努力端着储君威仪，可发亮的眼睛出卖了他的雀跃。身后元欢踮着脚往前挤，元昭则牵着元朗的手，两个小家伙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萧景琰食指抵唇，朝他们招招手。孩子们立刻踮着脚尖鱼贯而入，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小猫。

“母后还好吗？”元时凑到床前，小心地看着沉睡的如兰。

“累坏了。”萧景琰声音轻得像怕惊破晨露，“你们看弟弟妹妹可以，不许吵醒母后。”

孩子们蹑手蹑脚地走到摇蓝边，看着两个小婴儿，眼睛都直了。

“妹妹好小啊。”元欢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了她。

元朗则盯着弟弟，小大人似的道：“父皇，弟弟叫元清对不对？我是哥哥，以后我罩着他！”

萧景琰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好，那你可得说到做到。”

高新踮着脚从殿外进来，压低声音禀道：“陛下，苏先生已在养心殿候着了。”

萧景琰闻言抬眸，方才还漾着温柔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锐光，沉声道：“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元时，伸手揉了揉长子的头顶，语气放缓了些，“元时，你带着弟弟妹妹在这儿守着母后，仔细些，别吵醒她。”

元时用力点头，小大人似的挺了挺脊背：“父皇放心，儿臣会看好弟弟妹妹的。”

萧景琰这才颔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