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疫情的阴影像张网，把正在海外参赛的国乒队困在了异国他乡。李艾作为随队实习记者，也跟着队伍一起滞留在了训练基地——那是个临时租用的场馆，空间不大，几张球台挤在一起，窗外是陌生的街景，广播里的外语播报总让人心里发慌。
最初的日子里，队里的气氛有些沉。训练计划被打乱，回国的航班一推再推，队员们每天除了练球，就是围在教练的手机旁看国内的新闻。樊振东话少了，训练时却更拼，多球训练结束后，还会对着墙壁加练发球，白球撞在墙上的声音，成了场馆里最规律的节拍。
李艾的采访本上，开始多了些“非工作记录”：“今天许昕带大家练了趣味颠球，缓解紧张”“马龙哥把备用口罩分给了工作人员”“樊振东的训练服又磨破了袖口，和去年军运会时一样”。她没再端着相机追着拍比赛瞬间，而是把镜头对准了更细碎的画面：队员们分着吃一桶泡面时的笑脸，教练在白板上画战术图时的认真，甚至是樊振东给球台擦汗时，指尖沾着的白色粉末。
有天训练间隙，樊振东看到她在整理照片，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他昨天加练时的背影，窗外的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拍这个干嘛？”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些。
“觉得……挺有力量的。”李艾翻到下一张，是队员们围成圈喊加油的瞬间，“等回去了，这些都是故事。”
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颗糖递给她——还是她喜欢的柠檬味，是出发前在武汉买的，他一直揣着。“含着，”他说，“你昨天咳嗽了两声。”
滞留的日子里，国乒队没闲着。他们联系了国内的基金会，把刚拿到的比赛奖金全部捐了出去，备注写着“致武汉，致家乡”。捐款那天，全队在训练馆拍了张合影，李艾站在最边上，樊振东悄悄往她那边挪了半步，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照片洗出来后，他在背面签了名，递给她时，笔尖在“樊振东”三个字后面，顿了顿，又加了句“一起加油”。
李艾的报道开始在国内引起关注。她写队员们如何用有限的器材保持状态：许昕用椅子当球网练截击，马龙在房间里铺瑜伽垫练核心，樊振东把矿泉水瓶摆成障碍物练脚步。她还写队里的“暖心小事”：刘诗雯给大家织围巾，教练每天熬姜汤，甚至写樊振东训练后总不忘把球台擦干净，说“这样明天练球的人心情好”。读者在评论里说：“看你们的故事，就觉得没什么难的。”
和队员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刘诗雯会拉着她聊化妆心得，许昕总拿她的相机拍搞怪照片，马龙哥会把她的采访稿拿去当“队员心理建设案例”。有次李艾熬夜写稿，樊振东训练完看到她房间还亮着灯，敲了敲门，端来一碗热汤面——是他用基地有限的食材煮的，卧了个荷包蛋，“队医说熬夜伤胃。”他把筷子递给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愣了愣，他赶紧转开脸，“快吃，凉了不好吃。”
那天晚上，李艾在采访本最后一页写下：“疫情把我们困在这里，却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比如球台边的坚持，比如彼此支撑的温暖，比如某个总把糖揣在口袋里的人。”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她和樊振东的合影上，照片里的人都笑着，眼里的光，比训练馆的灯还亮。而在隔壁房间，樊振东看着手机里她发的报道，标题是《国乒海外训练记：球不落地，就不算输》，他把页面保存下来，设成了手机壁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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