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奥运会记者名单公布那天，李艾正在整理威海赛事的素材。电脑屏幕上弹出工作群的消息，她往下划了划，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她拿起手机，给编辑发了条消息：“是名额有限吗？”
编辑回得很快：“台里只批了三个名额，优先派资深记者。你别急，后续的国内转播报道，需要你跟进整理赛场素材。”
李艾“嗯”了声，把手机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相机包的迷你乒乓球拍钥匙扣上，晃得人眼睛发涩。她想起前几天樊振东还问她：“东京媒体席的位置是不是和里约一样？到时候我发球往你那边偏点。”当时她笑着点头，说“好啊，我争取把你每个球都拍清楚”。
傍晚樊振东训练完，发来视频电话。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背景是训练馆的储物柜：“名单看了吗？我单打和团体都在。”
李艾把镜头转了转，对着桌上的威海赛事照片：“看了，恭喜啊。对了，威海的比赛集锦我剪好了，等下发给你。”
他愣了愣，眉头轻轻皱起：“你没在记者名单里？”
“名额有限，”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我在国内跟进转播，一样能看你比赛。再说，这样我还能帮你盯着对手的赛前训练视频，实时给你发分析。”
视频那头沉默了几秒，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那你……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看素材。”
“知道啦，”李艾对着镜头笑了笑，“你到了东京，每天得给我发条消息报平安。还有，混双比赛多帮昕哥和枣姐看看对手的弱点，他们俩压力大。”
“嗯，”他点头，眼里的光有点暗，“我会的。那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李艾打开剪好的威海集锦。视频最后，是他夺冠后对着媒体席比口型的画面，她当时没看懂，现在放慢了看，才发现他说的是：“等东京给你补个更大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晕开一片水痕。
樊振东出发去东京那天，给她发了张照片。是他在机场的背影，行李箱上贴满了比赛纪念贴，其中一个是威海赛事的logo。配文写着：“我把威海的风带过去了。你在国内好好的，等我回来。”
李艾把照片设成壁纸，然后打开电脑，新建了个文件夹，命名为“东京奥运素材库”。她从网上找了东京体育馆的平面图，在媒体席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相机图案，旁边写着：“这里，有人在看。”
奥运会开幕那天，李艾守在转播机房。当中国代表团入场时，她盯着屏幕找樊振东的身影。他走在队伍中间，穿着红色队服，手里挥舞着国旗，比平时挺拔了许多。镜头扫过时，他正好抬头往媒体席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知道她不在那里，眼神里却带着点期待的亮。
旁边的同事碰了碰她：“你看樊振东，状态看着不错啊。”
李艾点头，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记：“樊振东入场时精神饱满，目光多次扫向媒体席区域。”其实她心里在想：他是不是还在盼着，能在那片区域里，看到那个举着相机的人。
那天晚上，樊振东发来消息，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李艾回：“好好休息，明天适应性训练别太拼。我把你明天对手的最近三场比赛录像剪好了，重点标在第3分15秒和第7分20秒，他那两个发球角度容易出界。”
他秒回：“收到。你也早点睡，别熬到太晚。”
李艾看着屏幕，突然想起疫情滞留时，他端来的那碗热汤面；想起威海赛事后，他偷偷拍的她蹲在地上吃饺子的照片。原来有些陪伴，不用站在媒体席上，不用举着相机，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一句分析，说一句“我在看”，就够了。
她关掉电脑，走到窗边。夜空里的星星很亮，像东京赛场上的灯光。她在心里轻轻说：“樊振东，不管我在哪，都看着你呢。你尽管往前打，家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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