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广州的航班在上午十点起飞。樊振东提前半小时到了机场，刘诗雯已经在登机口等他，手里捏着本翻旧的战术笔记，见他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刚还跟我妈说，终于能跟你这大忙人同路了。”
两人并肩往登机口走，刘诗雯瞥见他背包侧袋露着个玻璃罐的角，罐身贴着张小小的梧桐叶贴纸——是李艾送他的那个蜂蜜糖罐。“隔离结束后没少跟人家姑娘见面吧？”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许昕在群里发了张照片，说看见你俩在中传梧桐道上散步，手里还攥着糖罐，跟个揣着宝贝的小孩似的。”
樊振东的耳尖有点红，挠了挠头：“就……去吃了两顿饭。她帮我整理了全运会对手的资料，说广东队几个小将最近进步快，让我多留意。”
上了飞机，两人的座位挨着靠窗的位置。樊振东把背包塞进行李架时，糖罐不小心滚了出来，他慌忙接住，指尖蹭到罐身的贴纸，梧桐叶的纹路被摸得发亮。刘诗雯看着他小心翼翼把糖罐放进前排座椅口袋，忍不住笑：“以前见你护球拍都没这么上心。”
飞机穿过云层时，阳光透过舷窗斜斜照进来，在小桌板上投出亮斑。刘诗雯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李艾这姑娘，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去年世乒赛混采，她采访完还特意跟我说‘刘姐你手腕要多注意’，心细得很。”
樊振东正低头给李艾发消息——“飞机刚起飞，看到云像棉花糖”，闻言抬了抬头，眼里带了点笑意：“她记性好，谁的伤病史、爱吃什么，都记得门清。上次隔离，她给我发对手资料，连人家近三个月的发球旋转角度都标出来了。”
“那她对你，肯定更上心。”刘诗雯挑了挑眉，“我可听说，你隔离时的糖醋排骨，是她托队医转交给食堂师傅的方子？”
樊振东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没否认，只是小声说：“她怕我吃不惯酒店的菜。其实……她还偷偷给我寄了中传食堂的酱菜，说配粥好吃。”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张照片给刘诗雯看：玻璃罐里装着琥珀色的酱黄瓜，旁边压着张便签，字迹娟秀——“每天吃两条，别贪嘴，咸。”
刘诗雯看着便签笑：“跟我妈似的，操心这操心那。不过啊，”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樊振东带着笑意的眼角，“能被人这么放在心上，是好事。咱们这行，常年在外奔波，能有个人记着你的口味、你的伤，不容易。”
飞机餐送上来时，樊振东没什么胃口，只挑了几口青菜。刘诗雯把自己那份蒸蛋推到他面前：“多少吃点，全运会赛前训练强度大，别亏了身子。”她见樊振东从口袋里摸出颗蜂蜜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又问：“李艾没跟你说，全运会时她来不来？”
“她说要跟报社申请去采访。”樊振东的声音里带了点期待，“但她怕影响我训练，说要是忙，就在媒体席远远看。”
“傻姑娘。”刘诗雯笑了，“真要是影响，她就不会想去了。你啊，到时候比赛间隙，给她个眼神就行——咱们运动员的默契，不用多说。”她想起自己当年打比赛，家人在看台上挥着国旗的样子，心里软了软，“我跟你说，等你站在领奖台上，要是能在人群里看见个举着相机、发梢翘翘的姑娘，比拿金牌还踏实。”
樊振东把糖罐从座椅口袋里拿出来，摩挲着罐身的梧桐叶贴纸。阳光正好照在罐口，能看见里面剩下的几颗糖，糖纸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想起李艾送他到机场时，站在安检口反复叮嘱：“训练别太拼，每天吃颗糖，甜一甜就不累了。”
“刘姐，”他突然开口，语气认真，“我以前总觉得，打球就是要赢，要拿奖牌。但现在觉得，赢了之后，能有人跟你说‘累了吧，我给你带了糖’，好像比奖牌本身更让人想拼下去。”
刘诗雯看着他眼里的光，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刚进队、却已经眼里只有球台的少年，只是如今，那束光里多了些更柔软的东西。她点点头，拿起战术笔记翻到某一页，上面记着广东队小将的技术特点：“那更得好好练。等你全运会拿了冠军，我帮你约李艾，咱们仨去吃广州的双皮奶——我知道有家老店，甜而不腻，跟你们俩似的。”
飞机开始下降时，窗外的云层渐渐散开，能看见广州的轮廓，珠江像条银带穿城而过。樊振东给李艾发了条消息：“快到了，广州的云也很好看。等你过来，带你去看训练馆外的木棉花。”
手机很快震动，李艾回了张照片：她书桌前摆着个新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蜂蜜糖，配文：“我也在准备啦——采访本新翻了页，糖罐也补满了。等你比赛那天，我在媒体席，举着相机，也举着糖。”
樊振东把手机贴在胸口，糖罐在口袋里轻轻硌着他的腰，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木棉花应该快开了，像他此刻的心情，饱满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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