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樊振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屏幕上跳着“李艾”的名字,他接起来时,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早啊。”
“快下楼,”李艾的声音带着笑意,混着点风声,“我在你宿舍楼下的老槐树下,给你带了早餐。”
他趿拉着拖鞋跑下楼,见李艾站在树荫里,手里拎着个印着木棉花图案的保温袋,发梢沾着点晨露——民宿离训练馆宿舍隔着两条小巷,她得穿过早市才能过来。“刚在民宿房东奶奶的菜园摘了点小青菜,”她把保温袋递给他,袋口冒着白汽,“煮了阳春面,放了你爱吃的溏心蛋,还加了点奶奶自己腌的萝卜干。”
樊振东打开保温袋,两碗面用棉垫裹得严实。他的碗里卧着两个溏心蛋,青菜堆得冒尖,汤面上飘着细碎的葱花。“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他摸了摸她的发梢,有点凉,“民宿到这儿得走二十分钟吧?”
“奶奶五点就起了,在院子里择菜,我跟着醒了,”李艾帮他把保温袋的背带挎在肩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给你做早饭。你快上去吃,面要坨了。对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罐子,“这是奶奶泡的柠檬蜂蜜水,你训练时记得喝,比矿泉水解渴。”
樊振东拎着保温袋上楼时,回头看了眼,李艾还站在槐树下,正低头给保温袋系绳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背上,像镀了层暖光。
上午训练到第三组多球,樊振东擦汗时瞥见场边的石桌上放着个熟悉的玻璃罐——是李艾送来的柠檬蜂蜜水,旁边还压着张便签:“刚才看你接反手时左肩有点沉,训练完别马上吹空调,我在民宿炖了山药排骨汤,等你一起吃晚饭。”
他指尖蹭过便签纸,纸质有点糙,是民宿房东奶奶用的那种草纸。张超凑过来看了眼,笑着撞了撞他的胳膊:“东哥,嫂子这后勤保障比队里食堂还到位啊。”樊振东没说话,耳根却红了,把便签叠好塞进运动服口袋,摸出蜂蜜水喝了一口,甜得正好。
傍晚训练结束,樊振东换了件干净T恤,往李艾住的民宿走。民宿在条老巷子里,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旁的老房子爬满了三角梅。他走到巷口时,见李艾正蹲在民宿门口的石阶上,手里剥着毛豆,房东奶奶坐在竹椅上,手里摇着蒲扇,两人正低声说着话。
“回来啦?”李艾抬头看见他,眼睛亮了亮,把剥好的毛豆放进竹篮里,“汤在砂锅里炖着呢,再炒个青菜就好。”房东奶奶笑着起身:“我去给你们拿碗筷,这汤啊,我特意让小李多放了山药,健脾的,适合你们练体育的孩子。”
晚饭在民宿的小院里吃。院角的茉莉花正开,香味飘得满院都是。山药排骨汤炖得糯烂,樊振东喝了两碗,李艾就坐在他对面,给他剥毛豆,剥好的豆粒都放进他碗里。“明天我想去趟市场,”她舀了勺汤,“奶奶说附近有家店的牛肉丸特别地道,想给你做牛肉丸汤当早餐。”
“不用总给我做早餐,”樊振东按住她的手,“你住民宿来回跑太累了。”
“不累,”李艾摇头,眼睛弯成月牙,“我以前总在屏幕上看你训练完喝水的样子,现在能亲手给你煮碗汤,觉得比什么都踏实。”
吃完饭,樊振东送李艾回民宿。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民宿门口,李艾从包里摸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打开看,是副新的护腕,深蓝色的,边角绣着小小的木棉花——是她昨天在巷口的裁缝铺绣的。“你旧护腕磨破了,这个吸汗。”
樊振东接过护腕,指尖蹭过绣着的木棉花,针脚细密。他突然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她:“明天别早起了,我训练完去民宿找你,咱们一起吃午饭。”
李艾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手指抓着他的T恤衣角。巷口的风吹过,带来茉莉的香味。“那你路上小心,”她松开手,后退了两步,“护腕记得戴,别总用旧的。”
樊振东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民宿的红门,直到门“吱呀”一声关上,才转身往宿舍走。青石板路上的月光很亮,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护腕,还带着点李艾手心的温度。这个广州的八月,因为两条小巷之间的距离,因为保温袋里的溏心蛋,因为民宿小院里的排骨汤,变得格外清晰——原来最好的陪伴,不是朝夕相处的腻歪,是你穿过早市为我送一碗热面,是你在巷口等我训练结束,是我们隔着两条小巷的距离,却把彼此的日子,都过成了心照不宣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