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那个让她心绪不宁的男人。姜时愿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刚才强装的镇定和那一点点因为他生硬解释而升起的微弱希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委屈和不解。

【骗子！大骗子！】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明明就是躲着我！那么明显！当我是傻子吗？！】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最近几天的一幕幕：他刻意避开的目光，冷淡简短的回应，匆匆离去的背影……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反复刺穿着她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并不宽敞的门口来回踱步，像只被困住的小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那天喝多了发酒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是……还是我最近太得意忘形，让他觉得烦了？】

她开始拼命回忆自己最近的言行举止。在经纪公司是不是太招摇了？唱歌是不是不够努力？还是……跟白幼宁他们走得太近，忽略他了？

【没有啊！我觉得我挺正常的啊！】她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不就是庆功宴喝多了点嘛……难道我耍酒疯很可怕？抱着他不撒手了？还是吐他一身了？！】

她完全想不起那晚断片后的具体情形，只能靠猜测，而每一种猜测都让她更加窘迫和难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内心发出一连串崩溃的尖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闷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烦死了！乔楚生你这个闷葫芦！王八蛋！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冷暴力最讨厌了！】

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下来，浸湿了一小片枕巾。她不是爱哭的人，穿越以来再难再怕也没轻易掉过眼泪，可乔楚生这种不明不白的疏远，却轻易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温暖和依靠，如今却变得如此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所有的猜测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一门之隔的走廊上。

乔楚生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依旧靠在那根冰冷的廊柱上，指间不知何时又夹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姜时愿回到房间后，那扇门仿佛成了一个结界，他再也“听”不到任何明确的心声。

但是，就在门合拢后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最后那股强烈到几乎要冲破门板的情绪洪流——那充满了委屈、愤怒、自我怀疑和崩溃的无声呐喊。

【明明就是躲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最近又说错话嘛！啊啊啊啊啊啊啊……】

每一个“为什么”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他的心上。那带着哭腔的“又说错话嘛”和最后那串无意义的尖叫，更是让他胸口发闷，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在房间里，是如何的焦躁、委屈又无助。

握着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知道自己的回避伤到她了。而且伤得很重。

可他该怎么办？

告诉她，“我能听到你心里的话，我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害怕你离开”？

这太荒谬了。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和接受的事实，又要如何向她开口？

而且，一旦挑明，是否会引发更无法预料的后果？是否会……加速她的离开？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战，最终化为一抹深深的无奈和自嘲。

他将未点燃的烟揉碎在掌心，任由细碎的烟草从指缝间洒落。

最终，他也只是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外，又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才转身，迈着比来时更沉重的步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夜，还很长。

还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