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寝殿内——
夏太后早已屏退了左右,只等着玉龙前来。
司马玉龙走进太后寝殿,他合上殿门,重重地跪下,哽咽道:“母后……龙儿把珊珊丢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她涉险……”
一向冷静自若的司马玉龙在太后面前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这一刻他哭得像个孩子,太后很是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听着玉龙在她身前哭诉——
“母后,儿臣看着毓儿她跑向我,问我她的母后在哪里,那么天真可爱的眼睛,叫我如何残忍地告诉她,珊珊已经不在了……”
“泽儿尚且年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什么样子……母后,儿臣的心好痛啊……”
太后也从未曾见过司马玉龙如此失态的场面,作为母亲,她清楚地知晓玉龙已经压抑了许久,寂静的寝殿内,太后驻足望着玉龙久久无言……
永昌九年腊月廿五——
夜间,一阵浓云遮住了晴空中的弦月,司马玉龙独身一人踱步走到承德宫前,下颌微扬,凝眸望着眼前这厚重的朱漆大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推开了寝殿宫门。
明日王后棺椁即将迁往皇陵下葬,司马玉龙日间已经吩咐内侍撤走了在此祭奠打点的宫人,这一晚,他想与珊珊独处最后一次。
白珊珊的棺椁是盛放在承德宫正殿中的,司马玉龙走进正殿,望着梁上的素绢和殿中的白蜡,眼眶再度泛红。
司马玉龙走向白珊珊的木棺,他的声音极轻极低,带着苦涩般的呢喃:“珊珊……如今的北方边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我答应过你会安然回转,我也做到了——”
“只可惜,你却不在了……”
“很多话,我还来不及对你说……”
“我同你之间的缘分终究是太浅了……”
他生生咽下了后面几句,只是定定地望着棺椁前的珊珊灵位,若有所思,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珊珊过去的音容笑貌,他的手不自觉的落在了珊珊的木棺上,仿佛失去理智般地想要打开棺椁想要最后一次再看看珊珊。
修长的手指骤然触碰到木棺上冰冷的铁钉,霎时间他清醒过来,眸色黯淡了几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
他没有勇气,亦不能打开盛殓她的棺椁。
夜色寂寥中,一滴清泪从司马玉龙清浅苍凉的瞳仁滑落,澄澈透明,他的颊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天佑哥,天涯海角,我一定陪着你。”
“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要陪着你的!”
“我宁可抗旨犯上,日后请罪领死,也一定要和你共进退……”
“珊珊,我们竟是连最后一面也不得相见……”
永昌九年腊月廿六——
楚王后白氏珊珊葬于皇陵,谥号“慧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