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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望舒的目光焦急地扫过营帐。
简单,整洁,除了军医留下的药物,几乎空无一物。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碗漆黑的,散发着浓重苦味的药汁上。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骤然划过脑海。
她几乎没有犹豫。
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她伸出手,颤抖着端起了那碗药。
然后,心一横,眼睛一闭,将整碗温热的药汁,猛地泼向了榻边地面上那片干燥的泥土。
深色的药汁迅速渗入泥土,洇开一片深色痕迹,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将空碗放回原处,自己则重新躺好,拉高被褥,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装作从未醒过,更未动过那碗药。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是例行前来查看伤势和收走药碗的军医。
帘子掀开,军医走了进来。
他先是习惯性地看向榻上的宋望舒,见她似乎依旧昏睡,便走向矮几准备收碗。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药碗和旁边地上那片明显刚被液体泼湿,还散发着浓烈药味的泥土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骤变。
军医惊疑不定地快步走到榻前,声音带着急切:
「军医」:“郡主,您醒了?这药……您……”
宋望舒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极轻弱,仿佛刚被惊动的呻吟,睫毛颤抖着,极其“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而“迷茫”,声音气若游丝:
宋望舒“……水……好苦……打翻了……”
她断断续续,扮演着一个重伤虚弱,神志不清,不慎打翻药碗的病人。
军医看着地上泼洒的药汁,又看看宋望舒那苍白虚弱,仿佛随时会再次昏迷的样子,眉头紧锁,疑窦丛生,却又无法苛责一个重伤之人。
他叹了口气:
「军医」:“郡主稍候,属下立刻再去煎一碗来。”
军医匆匆收拾了空碗,看了一眼地上那片狼藉,转身快步离去。
显然,他需要立刻向文子端禀报这个“意外”。
帐帘落下。
宋望舒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哪还有半分迷茫虚弱,只剩下冰冷的锐光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机会只有这一次!
她强忍着剧痛,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榻。
每动一下,后背都像被撕裂一次,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她踉跄着扑到帐壁旁,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毡布上,屏息凝神。
帐外,隐约传来军医急促远去的脚步声,以及他与守卫低语的声响。
片刻后,守卫的脚步声似乎也朝着某个方向移动了一下。
显然,军医的离开和“异常情况”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就是现在。
宋望舒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剧痛让她更加清醒。
她就着渗出的血珠,在自己白色的中衣袖口内侧,飞快地划下几个潦草的血字:
“东宫异动,程危,万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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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