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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大营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虚假的海面,被彻底撕裂。
战马的嘶鸣取代了晨鸟的啼叫,兵甲碰撞的铿锵声如同密集的冰雹砸落地面。
一队队玄甲铁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在校场集结,肃杀之气冲天而起,连初春稀薄的阳光都被这股寒意逼退。
凌不疑一身戎装,肩头伤口显然经过了紧急处理,重新包扎得严实,虽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淬火的寒星,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战意。
他立于点将台上,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穿透整个校场:
凌不疑“陇西王李麒,勾结蛮族,私炼毒物,侵吞军械,谋害忠良,罪证确凿!更悍然派兵越境,袭杀我玄甲斥候,挑衅天威!此等逆贼,国法难容!”
凌不疑“众将士听令!随我——踏平陇西,擒拿逆王!”
「精锐」:“踏平陇西!擒拿逆王!”
台下,数千玄甲精锐齐声怒吼,声浪如同雷霆,震得地动山摇。
战鼓擂响,沉重而激昂,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黑色的洪流开始移动,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冲出营门,朝着陇西方向滚滚而去。
凌不疑翻身上马,动作因肩伤而略显滞涩,却依旧稳如山岳。
他在马背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禁锢着宋望舒的营帐方向,目光复杂难辨,有决绝,有关切,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
随即,他猛地一抖缰绳,汇入铁流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扬起的尘土里。
帅帐之内,空气却比外面更加冰冷凝滞。
文子端负手立于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却并未落在战火将起的陇西,而是久久凝视着京都的方向。
凌不疑的雷霆出击,是他布下的明棋,是逼李麒亮出底牌,搅浑局势的必要之举。
但真正的战场,从来不止在沙场。
一名心腹幕僚悄无声息地入内,呈上一份密报。
文子端接过,快速浏览。
上面的内容,让他冰冷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却寒意森然的弧度。
密报并非来自陇西前线,而是来自京都御史台。
上面详细罗列了数位平日与东宫过往甚密,或在弹劾他文子端的奏章上签过名的官员,近期与陇西方面某些“商贾”,“文人”秘密接触的证据,资金往来,甚至一些模糊的,关于“易储”的私下议论。
文子端“风已起矣……”
文子端低声自语,指尖在那几个官员的名字上缓缓划过,如同冰冷的刀锋掠过咽喉。
果然。
李麒的反击来了。
而且,精准地指向了东宫这块最敏感的软肋。
这些证据或许无法直接定罪,但足以在父皇心中种下最深的猜疑,足以让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朝臣重新站队,足以将太子逼到悬崖边缘。
好一招祸水东引,好一个一石二鸟。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东宫内,他那优柔寡皇兄是何等的惊怒交加,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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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