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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越妃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力道有些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越姮“瘦了……也长大了,在陇西,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熟悉的温暖怀抱与那抹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宋望舒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
一瞬间,强撑已久的平静如薄冰般岌岌可危,酸涩的情绪从胸口涌上鼻腔,几乎要冲破最后的防线。
她靠在姨母肩头,轻轻摇了摇头:
宋望舒“让姨母担心了,望舒没事。”
越妃松开她,捧着她的脸,眼神锐利而通透:
越姮“在本宫面前,还逞强?你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
她拉着宋望舒在身边坐下,语气转为低沉。
越姮“李麒伏法,是他罪有应得,你做得对,也做得险,陛下那里,自有公断,你无需再多虑,只是……”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宋望舒额角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疤:
越姮“这京都,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你此番归来,看似风光,实则已站在了风口浪尖,有多少人羡慕,就有多少人嫉恨,东宫那边,经此重创,虽暂时蛰伏,但其势力盘根错节,难免有漏网之鱼心怀怨怼,还有那些……原本就立场暧昧之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宋望舒心上。
越姮“你与子端……走得近,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有他护着你,旁人轻易不敢动你,坏事是,你也会因此,被归入他的阵营,承受来自他对手的明枪暗箭。”
宋望舒默默听着。
这些,她何尝不知。
越姮“姨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越妃看着她沉静的眼眸,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深深的怜惜与告诫。
越姮“往后行事,更要三思而后行,锋芒该露时露,该藏时,也需藏得稳妥。莫要再像此次这般,以身犯险,你的安危,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也牵动着南阳侯府,牵动着本宫,牵动着……所有真心疼爱你的人。”
她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剔透,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宋望舒手腕上。
越姮“这镯子跟了本宫多年,能静心凝神,戴着它,时时提醒自己,凡事,多思量。”
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上,沉甸甸的,如同姨母的嘱托。
宋望抚摸着那温润的玉镯,重重点头:
宋望舒“望舒谨记姨母教诲。”
从越妃宫中出来,日头已偏西。
宫道漫长,朱墙寂寂。
宋望舒独自走着,腕间的玉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严父的担忧,慈姨的告诫,挚友的默契,还有那人无声却坚实的守护。
所有这些,如同细密而坚韧的丝线,交织成一张网,将她稳稳地托住,也清晰地界定了她未来道路的边界与前方的风险。
她抬起头,看着宫墙上方那片被夕阳染成瑰丽的天空。
前路依旧莫测,但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紧了紧袖口,那里,一枚银杏书签的轮廓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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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