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伤恢复了原本的姓氏,却仍然用了‘不疑’这个名字,他想连带着死去的阿狸一起活下去。
纵然有所隐情,可城阳侯府中,也并非全是大奸大恶之辈,朝中不满之声甚多,为了平息都城中的流言,他自请戍守西北七年,而临行前的那一日,他在曲陵侯府外等了一夜,却终究未能等到程今朝出来见他一面。
看着趴在长廊栏杆上遥望天边明月的幺妹,程少商拍了拍身边的程少宫:“三兄,你快去安慰安慰妙妙,她今日一整日都没有用饭了,若是拖垮了自己的身子,还有得我们心疼的呢。”
程少宫连连摆手,却是不敢:“妙妙近日心情不好,我这个人嘴笨,若是说错了话,阿母指定要打断我的腿。”他推了推程颂,“还是让次兄去吧。”
“咱们在这急得上蹿下跳的又有什么用?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妙妙得的是心病,而这心病,唯有等在咱家大门外的那位才能治好。”程颂看得分明,“可咱家妙妙不愿意见他,这便是不愿再与他和好了,那我们也不能拖了妙妙的后腿,自然不能将他放进来。”
“颂儿说的不错。”长廊那头,程始大步流星地走来,震声道,“那霍氏小儿以为我们曲陵侯府是什么地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冷哼一声,“当初是他死乞白赖地要娶我们家妙妙,害得我们家妙妙对他死心塌地的。如今他说悔婚就悔婚,留着咱家妙妙成了都城里的谈资。这小儿,竟然还敢上门来!”他越说越气,“等我叫人把他给打出去!也好叫他知道,这以后,咱家妙妙与他就再不相干了,日后也不必再来往!”
“将军这又是在闹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吗?”程始是个暴脾气,也幸好萧元漪能劝得住他,“霍氏合族忠烈,唯有这么一个遗孤存世,陛下都舍不得怪罪,还能由着将军对其喊打喊杀的?”她看了长廊那头意志消沉的幺女一眼,叹了口气,“将军与我,便一道去会会那霍不疑吧。”
一见到霍不疑,萧元漪的态度倒也还算得上是有礼,她见霍不疑的脸上满怀期冀,心中叹气,何至于此呢?她道:“霍将军,小女眼下已经是睡下了,霍将军明日便要出发西北,还是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霍不疑的脸色极其憔悴,他微微躬身:“我明日便要前往西北,请程夫人允妙妙见我一面,我有些话,想亲口对她说。”
“霍将军,两家婚事已经了结,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令我家女儿颜面扫地,如何还敢上门来?”程始怒道,“你不必再说了,这便即刻走吧,妙妙是不会来见你的。”
“将军!”萧元漪先是呵止了程始,示意他少说两句,随后对着霍不疑道,“霍将军,霍氏忠烈,全族为国捐躯,我程氏很是敬佩,于公而言,凌益叛国,谋害忠臣良将,你忍辱负重多年为全族报仇,这很是让我等敬佩。但于私而言,你既知自己身上背负重担,不能与小女长相厮守,当初又何苦要来招惹她?”
“你执意要来招惹她,害得她一颗心都捧了出去,你却又骤然悔婚,将她弃若敝屣。难不成,你只将她当做你掩盖复仇目的的一颗棋子吗?”萧元漪私以为,无论于公于私,霍不疑舍弃程今朝之举,都无疑令人不齿。他们程氏本与霍家的血海深仇无关,程今朝更是不必陷入这一棋局之中,是霍不疑非要拖她进去,如今,竟是让她陷入了如此境地。
“霍将军,妙妙是不会再见你的。圣上已答允解除婚约,我们两家便就此分手,望霍将军在西北保重自己,也不必再奢想这些儿女情长了。是小女福薄,配不得霍将军。”萧元漪十分有礼,却将话说的无比决然,完全断绝了霍不疑与程今朝最后的一丝可能。
正如程今朝那日说的,他姓霍,但她的未婚夫,名唤‘凌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