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问自己，此行路途坎坷，必有颠沛流离之苦。”
万叶的声音还在虚空中飘荡，像一片被穿堂风卷得打旋的枫叶。
“该去吗？去何处？又如何去？”
雷灵忽的加快速度，引着众人绕过一道歪斜的木屏风。
路途中又击灭了几个幕府士兵的幻影，那些幻影映在褪色的隔扇门上，倒像极了旧时宅院里晃动的树影。
又解开了一个机关，虚空缓缓淌过一艘木船。
北枳的声音从船影里飘出：“我会送你离开鸣神岛，但前路，只能由你自己决定。”
他的声音带着点被木缝漏风磨过的哑：“北枳，麻烦了你这么多，谢谢。”
随后是北枳苦恼的声音，裹着点佯装的嗔怪：“谢谢这个词我已经听腻啦，别再说这个词了。”
“为什么不喜欢谢谢这个词？”辛焱挠了挠头，很不解。
“因为他们关系太好啊，”派蒙突然歪头，笑着戳了戳荧的胳膊，“我也不喜欢对荧说谢谢。”
后者叉腰，回以一笑。
奥兹听懂了：“因为这个词太客气。”
太过客气，就太过疏离。
菲谢尔点点头，脚步扫过地上散落的枫木碎片：“北枳卿绝不容许她与万叶卿的羁绊，因感谢之词的罪恶而断。”
“谢谢哪里罪恶啦！”派蒙不赞同菲谢尔的夸张。
莫娜却没接话，眉梢轻轻蹙着，她却还是觉得他们的对话怪怪，都像压了什么心事。
……
篝火的火星在沉默中跳得更高，万叶垂着的指尖终于动了动，那声“对不起”像浸了露水的枫叶，轻得能被风卷走。
她忽然偏头看向篝火另一侧，那里正躺着半块被烧黑的枫木，像极了友人断刀的残骸。
“他决斗前曾问我…问我是否预见了他的结局。”北枳的声音比夜风更轻，“当时我没敢告诉他，他也不需要我的答案。”
北枳不只是沉默旁观，友人也早已预见终点。
这句话戳中了万叶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下意识摸向藏神之眼的位置，那枚空壳还带着余温。
“他从来没怪过任何人。”北枳的声音轻轻响起，眼底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些，“他说要去见天光时，眼睛亮得像要烧起来，那是他自己选的路。”
北枳知道，万叶怨的不是她没拦住他，而是怨他们都留不住那束想追光的萤火。
“所以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北枳抬头，盯着他发顶散落的碎发，突然笑了，笑意里裹着涩味：“那天在码头，我等的从来不是‘谢谢’，也不是‘对不起’。”
万叶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抖。
他抬起头时，正撞见北枳伸手去抹眼角，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指尖蹭过脸颊，却没擦去那点被火光映得发亮的湿痕。
他突然想起鸣神岛的海风，想起北枳强颜欢笑的样子，那时她的睫毛也是这样颤着，像被风吹得快要折断的蝶翼。
“我知道。”万叶的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指尖甚至微微蜷起，“我知道你等的是什么。”
北枳的指尖顿住了，她转头看他，火光在他眼底跳动，那层藏了许久的沉重终于裂开一道缝，漏出里面和她一样的愧疚与不甘。
原来他都懂，懂她当年站在天守阁前的慌乱，懂她夜里被魇住的痛苦，懂她攥着秘密像攥着烧红的炭，既怕烫到自己，又怕伤了别人。
火星又溅起来，这次落在了两人之间的草地上。
北枳看着那点小小的火焰慢慢熄灭，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哽咽，却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北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次她没再躲，任由那点温热落在手背上，比火星的灼意更真实。
她突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阴雨绵绵的初遇，想起了梦樱树下的描绘，想起了穿林打叶的旅途，想起了每封以思念为笔的信。
万叶看着她掉眼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既酸涩又温暖。
他伸手，终于敢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带着点颤抖，却很坚定。
“北枳。”他叫她的名字，没有全名的生分，只有熟悉的温柔。
万叶从怀里掏出一片枫红——那是他们去年在花见板一起制作的标本，叶片被压得平整，边缘还留着淡淡的光晕，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红。
“我们可以一起走，”他指尖带着点颤抖，却稳稳地将枫红放在她掌心，“走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
而另一边，众人早已停下脚步。
雷灵突然停在斑驳的神龛前，那神龛的木纹与祖宅正厅的供桌如出一辙，边缘还留着被烟火熏黑的痕迹。
淡紫色的光晕在神龛的雕刻上流转，像在轻轻触碰那些褪色的枫花纹路，再也不肯往前。
“诶，它怎么不引路了啊？”派蒙绕着雷灵飘了两圈，语气里满是疑惑，小披风还扫过神龛上的灰尘，呛得自己打了个小喷嚏。
“是快到了吧。”辛焱指着前路，破碎成度明显比前轻了不少，无需引路也可以轻易到达。
“故事也接近尾声了，走吧。”莫娜率先走在前面，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荧落在最后，回头望了眼神龛与雷灵，风卷着她的发梢。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磅礴有力的男声：“喂老弟！你没事吧！要不要上来避避难？”
辛焱猛地顿住脚，她侧耳听了几秒，语气里满是不确定：“这好像……海龙大哥的声音啊。”
“海盗？”万叶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还带着刚结束战斗后的粗喘。
海龙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的快活像要溢出来：“哈，没错，就是海盗！你就说，要不要来？”
“诶，真是「死兆星」号！”派蒙突然指着前方，双手搭在眉上作远眺状。
只见不远处的虚空中，一艘大船正缓缓显现，船舷上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
而那用祖宅木梁碎片拼成的通路，正一步步延伸到它的甲板，仿佛要将过去的回忆，引向新的航程。
辛焱眼睛一亮，指着甲板上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语气里满是惊喜：“快看，万叶在那边！”
“万叶，找到你了！”派蒙率先飘了过去，小短手挥得像小旗子。
万叶从回忆中抽身，他望着众人，笑容温和得像浸了阳光。
风卷着他的声音，混着祖宅木梁的淡香，在秘境里轻轻散开。
“来的不快也不慢，刚刚好，容我想完了迄今为止的人生。”
………
祈晴其实万叶是从这里对北枳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的
祈晴但过去的北枳不知道，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成了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祈晴而万叶也很疑惑，不是说好一起走吗，那为什么不接受告白？
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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