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见何卿辞这般走来道“小主……您这样,看的姝儿心疼”。何卿辞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无碍。姝儿,扶我去更衣”。
顷刻,姝儿为何卿辞更好衣,紧接着展开笑颜,欣喜的看着一身大红盛装的何卿辞“小主真真是太美了,这身衣裳太衬您了!”。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所指的,概也不过如此了,一身造价极高的金丝绸繁华大红婚服,却也不注定葬送她的余生。
姝儿道“小主莫要不开心了,姝儿这便为你梳妆打扮”。胭脂水粉,一抹丹红。
何卿辞忽然想起些什么“姝儿”。姝儿问道“小主,怎么了?”。何卿辞道“我要铜镜”。姝儿一边将铜镜递给她,一边淡淡笑着“哎呀,小主你放心好啦,姝儿绝对把你化成倾国第一美人”。
镜中人不同于平日的素面朝天,似是在胭脂的作用下,添了几分出水芙蓉的姿色,但一眼看来……却还欠差了什么似的。想起来了!忽而的,取过姝儿手中的胭脂,对着铜镜在额上细细描绘着,一个完美的花钿显现出来,这是她最爱的花形。
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常给妹妹,也就是卿婕的额上画上这个花钿,眉间一点红煞是动人,但也只有她知道这当中的深刻含义。
在她的后背,有一处红色的胎记,虽说平日穿上衣裳看不出来,但沐浴时她能清楚的摸到它的纹路,是一朵很美的花。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将这朵花作为一个标记,凡是有大事,总会为自己描一个花钿。
而今日,是她一生中本应最隆重实际上却又最草率的日子,别的事情她都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花钿,也算是留给自己的一个念想。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花形蕴涵着些什么,绝不仅仅止于普通的花钿的灵性似的,就好似近在咫尺,但又道不出说不明。
姝儿眼光闪烁“小主……真是惊艳了姝儿!果然娘娘如此好的底子,就不应局限于素面朝天!”。何卿辞笑了笑“扶我出去罢”。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终是站了起来,不舍的回眸,想笑,却不知道应该笑什么,踏着枫步走出殿中。
那时的她便想,宁愿回到冷宫苦寒日子,起码那些尘世纷扰,都可以远离……
殿外。
奴婢一众等人已经在外面做好迎接我的准备,李公公见了何卿辞,连连站起身来,言语中还是带着一贯的不屑“花轿已到,烦请娘娘上轿”。
这恍如一场梦一样的事,却是真真确确摆在她的眼前的,愣然,终是了了,挤出一个笑“好”。
姝儿搀扶着何卿辞,发簪上的步摇响的清脆,一步一步的走向花轿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同时也是不归之路。
一路颠簸,身子又劳累,虚弱的很,何卿辞实在是忍不住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却不想在醒来竟已是酉时。
姝儿闭着双眼似是已然入睡,呢喃着“娘亲……不要……不要走……不要送我入宫……”。何卿辞长叹一声“唉”。
活在这乱世之中,任凭谁都不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的,无论是她,还是姝儿,亦或是其他的百姓,甚至是权臣,均是如此。
若是可以,她多么盼望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可还有姝儿,若她死了,姝儿呢?她要去哪里?被她一同拉下水罢了。
姝儿突然惊醒“小主!”。何卿辞轻声道“姝儿,你醒了”。姝儿淡淡一声“嗯”。
明明是酉时,却不是酉时该有的热闹与繁华,而是一片阴寂。何卿辞问姝儿道“姝儿,我们离念楚国还有多远?”。姝儿答道“约莫一个时辰,即是日落之时抵达”。
日暮吗?或许是的,象征着悲伤的日夕、日落。
一路颠簸的马车忽然的停下,帘外传来车夫粗犷的声音“小主,念楚国已到”。
何卿辞道“好……呃”。姝儿连忙搀扶住快要倒下的何卿辞“小主?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这地方,越是有一种眩晕、胸闷气短的感觉,好似有一股强大的、来自远古的力量无形的压迫着她。
何卿辞道“无恙”。已经是这个关头了,再如何推脱也无用了,这时的她单纯的以为这仅仅只是紧张的表现。
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宫殿之中,宫内的侍卫、太监、侍女均出来迎接,整整齐齐的列成一排排人,煞是壮观。
一个嬷嬷走了过来,向何卿辞福了福身“娘娘,今日是您大婚之时,陛下已等候多时,这边请”。
婚房。
红的似火,大红色的对联挂在新房的门边,绣着龙凤的大红被褥整整齐齐的叠着,红色烛光的照耀下,双喜的剪纸格外精致。
红色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姝儿和赵嬷嬷都已然退下了,只余下她在等她未来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