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出了审讯室，沈翊和杜城蒋峰一起到技术是来看监控回放。
画面是视频里的许思文和审讯室的许思文一起念那段话。
沈翊突然凑近看了眼，“停。”
李晗立刻按了一下键盘。
“视频里这个人不是许思文。”
杜城回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表情，正常的表情很容易模仿，但情绪激动的时候面部肌肉变化是微妙且难以复制的，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微反应，这些微反应是靠表情肌呈现的，人类有别于动物的喜怒哀乐，细微的面部表情都是有不同组合的表情机协同收缩并牵动皮肤来实现。尤其是眼部周围肌和口周围肌，视频中这两个人微表情都不一样。”
三人又回到审讯室，不过杜城答应了沈翊，让沈翊去审，他和蒋峰坐在观察室。
“沈翊，那该死的视频在哪儿？”
沈翊看了他几眼，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递给他。
许思文看了一遍这个视频，无力的闭上眼忍住眼泪，又睁开，无助的看着沈翊，“这不是我！”
“沈翊，我从来没有录过这样的视频。不是，他怎么会相信呢？他是不是傻呀他？”
“他不是傻，是关心则乱，他为什么相信，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承受不了不相信带来的后果。”
许思文奔溃，“关心我，他关心我，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跟我联系，他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呢？”
“每个人都有因为畏惧而裹足不前的时候，他不联系你是害怕打搅你的生活，害怕你对他只有冷漠和厌恶。”
沈翊拿回手机，失神的看着手机，“他一定是发现视频是假的，万念俱灰了，才选择的自杀。”
“可他还是保留了这个视频，因为上面是你的脸，即使是一张假的，他也舍不得钱。”
沈翎在沈翊的办公室百无聊奈的趴在桌子上，她不敢看那副画，更不敢想许思文，她怕她仅存的回忆化成泡沫。
老板是个好人，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准她多休一天。
沈翎趴了一会儿，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出了406。
“晗姐姐，我去医院了，你等会帮我跟我哥说一声。”
“行，还有几天点滴啊？”
“不算今天还有三天。”
此刻，沈翊正和杜城蒋峰在技术室重新看视频。
“光的位置确实不对，这不符合正常拍摄角度的光影规律。”
蒋峰听的一脸懵，“光影规律？”
“你可以理解为光源和环境之间位置不变的情况下，光源强度和被摄体亮度的呈正相关。”
杜城听不懂专业术语，十分暴躁，“说人话。”
蒋峰和沈翊齐齐看着他，沈翊挑眉，思考了一下，“就是该亮的地方没有亮。”
蒋峰看着视频，“哪儿啊？”
沈翊没好气的坐起身来，“看许思文的左肩有高亮，可这么强烈的光却没有体现在他的脸上。”
蒋峰恍然大悟，“好像，好像真是啊。”
算了，他可能大悟不了。
“根据瞳孔部分的光反射，应该是有一束强光从视频的右下方照向许思文，但是从身上的影子来看，却说明了这束光是在右上方。”
“沈老师，视频截图打印好了。”
沈翊接过文件夹，顺手拿了一只笔。
“除了你刚才说的，还有哪些地方显得异常？”
“你们看这个地方的光照和阴影，视频右侧应该有一束平行光，视频高亮区域面积那么大，亮度那么强，不会像现在这么亮的，还有颧骨位置该有的高光完全看不到窗，外高亮对轮廓的吃光效果也没有，还有这儿，根据头发的反光，许思文头上应该还有一束顶光。”
“这个视频里的光太杂了。”
“整个脸部对比度太低了。”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这也不是真正的许思文。”
“这是AI合成的脸。”
李晗突然看着沈翊，“沈老师，小翎说她去医院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沈翊点点头，晚上在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现实好了。
“经过我们的前期调查发现这些案子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诈骗团伙，他们利用AI换脸技术假扮亲人，目标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张局皱眉，“同意你们的申请，许老师家的悲剧在很多地方都上演过，我会请示上级，联合兄弟单位调查所有未结案的老人诈骗案，我希望你们能够抓紧时间，在更多无辜老人受害之前你们能把这些人绳之以法。”
“是！”
沈翊回了办公室，一遍又一遍看着视频，然后又上网查了AI换脸技术。
整个警局就忙了起来，突然一个电话进来，大家愣了一秒，李晗立刻接起电话。
“喂，你好，这里110。”
“哥，哥…救我，晗姐姐，啊！姐…唔。”
“翎翎？！你在哪儿？怎么了？”
沈翎不在说话，只是悄悄用手指长长短短的敲着摩斯密码。
杜城刚好在外边听到这段密码声音，下一秒电话就挂断了。
“李晗，查信号，蒋峰带人，我去叫沈翊。”
杜城知道这个地方，也学过摩斯密码，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地址是市医院前面那条无人无监控的小巷子。
“沈翊，走！沈翎出事儿了！”
沈翊手中的杯子当下就摔到地上，赶紧跑出来。
杜城的牧马人速度很不错，沈翊坐在副驾驶一遍又一遍的拨打这熟悉的电话号码。
却一直无人接听。
沈翊记得红了眼眶，他不能失去沈翎，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蒋峰也意识到这个气氛不对，笨嘴笨舌的安慰着沈翊。
“沈翊，你也别担心，翎翎的伸手还是可以的，你相信她对不对？”
天呐，杀了他吧！他真不会安慰人。
“对，蒋峰说的对，你别担心，相信翎翎。”
沈翎此刻并不太好，她这两天生了病，本来就不太舒服，力气也不大，被这么一群带着面具手套的人围住，她是真的没有胜率。
刚刚打电话差点儿被发现，沈翎的手机现在被迫关系倒在距离她五六米远的地方。
“你们干嘛？我，我哥是警察！”
头头笑了一下，“77，你是不是忘了，这么多年警局都没抓到过我们，呵，兄弟们，注意点儿，别死了，上！”
沈翎自知打不过这一群人，而事实也是如此，她没办法打过一群正常男人，也没办法抵挡住他们的攻击。
更恐怖的是，他们人人都带着面具，手套，穿着长袖长裤，看不见一点儿面部特征，也看不到任何一点儿的皮肉信息。
沈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他们打，被他们摸，沈翎嗓子还哑着，根本叫不出声音。
不过比起声音，她的头更疼，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这群禽兽的的动作与她脑子里的动作重合，记忆瞬间拉通了。
就在他们还想作恶的时候，警铃越来越近。
那个头头扇了沈翎一耳光，“你等着。走！”
沈翎躺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破破烂烂。
她红着眼睛，突然就哭出来了。
她终于，全部想起来了。
全部的全部。
她想起来了，她真的想起来了。
“沈翎！翎翎，哥哥来了，哥哥在。”
沈翊几乎是车还没停稳跳下来的，把杜城和蒋峰吓了一大跳。
“哥！”
“他们都带着面具手套，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他们。”
沈翊看她这个模样，也是红着眼睛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哥哥来晚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认真，不该…”
沈翎给沈翊打过电话，显示无法接通，她才打的110。
“哥，我怕，我好怕。”
杜城和蒋峰跑过来，沈翎本来柔顺的长发现在变得乱乱糟糟，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痕迹，除了衣服有些破破烂烂。
杜城捂着脸叹气，怎么没能再快点儿！
警员立刻对这里进行搜索，结果差强人意。
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有一个受害人。
“他们反侦查很强，没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很忌惮你。”
李晗打电话过来说，附近监控并没有拍到鬼鬼祟祟的人。
“回去吧。是背后的集团，我猜测是魅蒂那个背后集团。”
沈翊抱起沈翎走向杜城的牧马人后座，蒋峰特别识相的去跟后边同事一起坐警车。
“翎翎不怕，一定会抓到他们的，一定会。你没事儿吧？他们没碰你吧？”
“他们碰不碰都一样的，我早就不清白了，哥，我想起来了，我被转到那个组织的时候是被人从一个地方明码标价买走的。第一次交易，我又被送回了那个地方，第二次，才彻底离开那个地方。”
“不过陷入了另一个深渊，因为是被买回去那个的，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开心不开心就欺负我，那一年的记忆，全被抹去了。”
“而且他们的脸，一天一边，我记不住，我真的记不住。”
“我不知道欺负我的那群人是不是同样的一群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沈翎闭着眼睛，沈翊一开始当在说梦话，可越听越觉得不对，跟杜城对视一眼，才认认真真听。
眼看着沈翎快要奔溃了，沈翊赶紧安慰。
“乖，翎翎不怕，哥哥来了，不怕了不怕了，哥哥在。”
“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沈翎有气无力的说完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沈翊没能忍住眼泪，他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了，根本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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