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四周没有光亮透进来,唯一的一盏灯只是直直打在棋盘上,连左右两边下棋的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这是杉木的房间,杉木的房间很简单,一间封闭的小屋,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一颗水晶球,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还有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个一个被绑住的女人,正架在火上,旁边的石头上站着一个慷慨激昂的村民,其余的村民举着火把围着他,看起来群情激昂。
桌子对面那堵墙,放着一张床,中间架着一张茶几,横在中间,茶几上放着围棋纸。
思考的气息环绕在其中,只有一声声落子的声音依然延续着沉默。
“砰,砰。”
落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首绝妙的琵琶曲,散发出迷人的节奏,有快有慢,让两人如痴如醉。除了手在落子,两人身体都似金刚一般安坐在那里,黑暗之中,仿佛有两只充满力量与智慧的眸子,死死盯着棋盘上的每一步。似乎输赢关系到生命一般,谁也不敢将自己的思维转移到别的地方。
逐渐,落子的声音慢了下来,两人都明白,这是高潮之前的前奏,怒浪来临之际的风平浪静,慢下来,正如金戈铁马,排列整齐,蓄势待发,白色黑色的马,发出怒吼的声响,死死等待着下一声号角吹起。快起来,狼烟起,号角嚎,嘶吼的声响冲破云霄,挑起万丈高的尘埃,怒吼的喊“杀”声音穿破敌人的耳膜。
随着下一颗棋子落下,打破了焦灼的气氛。
“哎~”左边那人,传来沉重的叹息声,在这场围棋战役中,终于是落败下来。
“师傅,胜您半子。”右边的人说话时,仿佛有清风拂过,那样淡然,那样小心。
“知道,知道,少你三个度婴,师傅还是输得起的。”
“谢谢师傅。”
“谢什么,小男孩儿,这是你自己争来的,用不着谢谁。”
右边那人恭谨地站起身来,对他称呼为“师傅”那人,鞠了一躬。
“再来一把,再来一把,这次少你五个!”
“好。”
一颗半圆的红色透明的水晶球,光滑得宛如刚被洗过一般,从它半圆的表面上闪耀出白色的光点,从上面呈现出张书瀚和佩玲进入民本村的画面。
“看来是没法继续了,出去吧,把南村那个马婆子叫来。”
“是。”右边的男子,扶着门退了出去,临走时候还不忘鞠一躬。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在门口喘着粗气,努力地调整呼吸,平缓气息后,这人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扶了扶帽子,似乎不敢敲门,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师傅,人到了。”
“知道了,退下吧。”
“是。”那男子鞠了一躬,便退出去了。
“南村来了几个人,找点麻烦给他们,退下吧。”被称作师傅的人,简单明了的说了几句便叫马婆子退下了。
“是。”马婆子颤抖地应答,好像皇帝使唤大臣,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多余的话也不敢有。
马婆子是生活在南村的妇人,在神使进入民本村之前,民本村还是一片狼藉,民不知耕种为何物,不知温暖是何物,不止情感是何物,自他来以后民本村欣欣向荣了几百年,民不需耕田而食物自来;不需挖井而水源自来;不需织造而衣物自来。
秃鹫随时盘旋在上空,死死盯着那些,趴在地上,瘦骨如柴的人。这里土地贫瘠,树林之中不剩下几棵树还有树皮了,它们的衣服都被饥饿的村民啃食待尽。趴在地上的在找草根,站起身来的在和别人密谋怎么吃掉另一个人,坐着的在祈祷上帝,闭上眼睛祈求他能将他们都带走。他们在这炼狱之中,每日都要接受磨难的接踵而来,有人受不了自杀了,惊奇的是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勇气,这里的人早已经不到四分之一了。剩下的人在吃完了自杀的人的肉以后,稍微过了一段轻松日子,你看,饥荒再次来临。
“让我*吧!”一个躺在草地上,嘴唇发裂,衣衫褴褛的人痛苦的哀嚎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你在说什么,哥哥。我怎么可能让你死了!”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这不是他的弟弟,只是平时玩的很好的朋友。抱着他的头,热泪不住地往下掉。
“谁打开了潘多拉宝盒,神啊,求求你将些福泽吧!”一个中年妇女碎碎念叨着,好像在为他祈福。
“让我死吧!”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从山坡下跳了下去,他难以忍受这无尽的折磨,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活着,实在让人不敢奢望。
又一具残破的躯体摆在了草地上,这人还没有死,嘴巴里面还不住地冒出鲜血。草地上的人,看到有人跳了下来已经见怪不怪,迈着蹒跚的步履走过去。那个刚才为他祈祷的女人拿着石头做的小刀,走过去。
“你们不能吃他!你们这帮禽兽!我要安葬他!”男孩哭喊着,刨弄着涌过来的人群。
自杀的男人的弟弟第一个冲过来,将自己的身躯挡在他兄弟的面前,痛骂着这些如同丧失一般,走过来的人群。
这群人丝毫没有理会他,他们的眼神中只有那块横在草地上的肉。为他祈祷的中年妇女冲了上去,第一眼看上的不是他的肉,而是他的血,他们太渴了。
“混蛋!滚开!他是我兄弟!”
没人搭理他,将他推到一边去后,那女人用嘴巴先把他嘴里的血吸了个干净,那群人看见也冲了上来,仿佛再不快点就没有东西可吃了,实际上那人也还没有死,身上的肉也还多呢。
“滚开,你们都滚开!”男孩哽咽地跪在地上,不住地向那群人骂去。
接着,那女人用小刀划开那男人脖子上的大动脉,喷涌出鲜血,那男人抖动了一下,眼角流出了热泪。
一群人贪婪的吸食着鲜血,谁也不肯给谁多留一点。
那男人的兄弟,冲过来扒拉开这群禽兽!野狼!可是野狼的眼睛里冒着红光,丝毫不搭理这人,生怕再不吸就没了。接着就有人划开了他手上的大动脉,从他手上开始吸,反应过来的一部分人也去吸手上了,那里的空间比较大。这男人终于是闭上了眼睛,彻彻底底的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愿意看见一群人啃食自己肉体。
高挑的男人眼睛开始发亮了,在他兄弟闭上眼睛那一刻,眼中冒出了红光,内心的贪婪欲望,已经将最后残存的人性磨灭了,他实在受不了饥饿和饥渴,心里默念着自己的理由:刚才哥哥帮你说了那么多话,他们不听,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妈的别抢了!这是我兄弟!”
紧接着他就冲了去,开始抢夺大腿上的*,这里可是精华。那群人好像早已预料一般,出于某种优待,没有人和他抢。活像一场盛大的手术,所有医生都参与进来,手术台上的人只是安详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终于啃食殆尽,天空上的秃鹫都没抢上吃食,只得飞向另一片天空,看看有没有新的猎物,不过不久就回来了,因为别的地方再也没有死去的人了。
天地好像对于他们吃*肉的事情降下的责罚,毒辣的太阳当空直直地晒着这些可怜的人。一天,两天,三天!终于又有人受不了了,从几十米高的树上跳了下去。狠毒的阳光从天上坠落下来,穿透树叶照在躲在树后的人的身上,如同硫酸泼洒而来,让人躲闪不及,被照到的人都会惊恐地躲闪开来,生怕再捐些身体里的水分出去。
最初,每个人对身边的人都充满了警惕,稍有不注意就被杀了吃了。但随后杀人的人就会被别的人杀死,原因在于,你杀了别人,谁能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呢?而且本身负有负罪感,杀了杀人的人,也算是给自己良知的安慰。他们之间形成了这样的默契,杀人的人终将被杀。就算其他人是吃人的人,通常多数人会战胜少数人,杀人的人可以被追究,吃人的人有一群,责任不可追究,吃人的人以免自己被吃,只得团结来吃杀人的人。时间长了,杀人的人就消失了,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果腹的方式,等待别人死去。
但是夜晚总是隐藏着邪祟,夜晚是不容易被发现的,甚至有出现过,藏着尸体部位,如大腿啦,小腿了,肚子上满腹油腻的肉。每个人都殚精竭虑,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杀掉的人。有人提议,大家睡在一起,这样就不会遭受这样的事情。其中几个壮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愿意!因为他们想当狩猎的人,不可能放过这些肥美的猎物。
罪孽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宁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蝉不鸣,蛙不叫,狗不吠。生怕惊动了正在密谋的人们。
“我们不搞他们,他们迟早搞我们,我们得自己保护自己呀!”一个男人凝重地说道。
“谁说不是啊!他们为什么不来跟我们一起睡?就是等机会能下手啊!”一个女人附和到。
“妈的!搞猎人抓猎物那一套,谁不会!真拿我们当食物了!”一个稍微中年的男人愤愤不平到。
“欸欸欸!我今天看到他们就睡在山坡的拐角处,不远!”今晚的守夜人说明了这个情况,所有人的心里都黯然升起一个阴谋。
沉默没有持续一会儿,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考虑干不干了,一定得干!不然自己吃什么!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妈的!那不弄他们?先发制人,保护我们自己!”那个中年男人率先说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对的!神明会饶恕我们的,我们只是保护我们自己,不受他们的迫害。”白天祈祷的女人说话了,仿佛问过神明一般,所有人都有一块石头落下来,他们这么做是合乎天理人道的,一定会得到所有人满足。
“那你们先睡在这儿,我守夜,一边看看他们会不会动手,如果他们要是敢睡!”守夜的人,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提议到。
“就这样!”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持久的利益,总会以正义的面孔出现。生死面前,没有对错,只有活下来才叫对,死去的人才是错。在猎人和猎物之间,都想扮演猎人的角色。
猎物和猎人是相对的,所有人睡在一起,没有吃的,草食动物也有可能变成肉食动物。这天晚上,除了守夜的人没睡,其余所有人都睡着了。守夜的人,不仅防范着这几个壮汉的作为,也等待着他们睡着。
“睡着了,他们睡着了。”守夜的年轻小伙,挨个拍打着这些人,告诉他们几个壮汉已经睡着了。
所有人醒来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的行为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别把那几个壮汉吵醒了。
“小心些,别给他们吵醒哩。”
渐渐地,所有人聚拢在一起,来到了几个壮汉身边。守夜的人招呼其他人拿出小刀来,这是一种不太锋利的小刀,虽然也是铁做的,但是也很迟钝,近乎于一把小铁棒。
前面几个男子,接过小刀来,直直地插向眼前四个男人的身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四个男人被惊醒,愤怒地喊到。
“你们这帮人,罪孽深重。”动手的几个男子里面,其中一个看起来力气还算比较大的喊到。
“诶诶!先弄两个,剩下两个明天再说!”守夜的男人提议到,他没有说吃这个字眼,类似于裸体吧,只要别人没看见,那就是穿了衣服的。吃这个字眼不说出来,他们就没有罪孽。
“好注意,好主意。”后面的人附和同意到,干活儿的几个男人便听从了。
“你们敢!”几个壮汉愤怒到。
“老子们有什么敢不敢的!”说着话,他们拿出绳子,将剩下的两人一个个绑在树上。
“啊!”其中一个男子被钝刀折磨的很惨。
另一个男子便要好受些,钝刀只是一直在割破他的喉咙,他一直在挣扎,可是被几个人按住,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像是猪牛一般,任人宰割。
不同的人,奔向不同的尸体,有人早已经看重了一具壮硕的躯体,便奔向那人。大多数人都是有肉吃肉,有血喝血,毫不在乎肉质的好坏,只要它能果腹,管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