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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峄章_小舅

以冬雪落寒风溪

狄郡乃玠朝北五郡之首,虽气候干旱地势平旷,却因身后郦靬郡可凭水路直达平阳,而犹似大玠咽喉。

南宫庄面色凝重看着顾副将收起舆图,充血的眼球干涩得眨了眨眼,似是经历了一场速战久为休息。

顾副将轻叹一声,惋惜道:“若是大小姐在,至少可以拦着些虹郎了。”

南宫庄眉头紧锁,身上带着还没有消散的血迹,铠甲却干净放在架子上。闻言冷哼一声:“倘若玉儿是个额法,绝不会因为畏吾部内乱就因情动气,白白让四百儿郎去送死。”

“将军息怒,虹小郎不过十七,有错是常事,况且大小姐才二嫁不宜动气……”

“常事?若是玉儿是额法,哪里还有这东西的出头之日!”

营帐外,边郡烈日烤人,南宫虹未卸甲,归来后便跪在这里请罪。

昨夜他带千人轻骑夜入塔木里,谁知撞上了刚刚处理了旧部的小畏吾部,险险逃回来,伤兵两百,四百人没有回来。

边郡的热气蒸人五脏六腑,南宫虹的里衣湿了个彻底,长空无云,一声海东青嘶鸣响彻苍穹,在营外扑动翅膀不肯停。

顾副将听了声响,掀帘而出伸臂以指做哨一吹,海东青稳稳停在他肩上,足边裹着一方尺素。

顾副将不明所以将其取下,简单扫了一遍显然被惊着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大喊:“将军!大捷!”

南宫虹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内心充斥着复仇的快意。

成了。南宫虹低头狞笑片刻,抬头肆意看向前方土棕色的戈壁,那里的尽头是平阳。

他长得不似南宫玉他战死的母亲库雅孜,却和南宫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野心勃勃却克制忍耐。

津泽雅部的首领阿纳托利死在了阿姊手下,隔了不足半月,阿尔谢尼的妹妹瓦列里娅就被新的首领叶戈尔收进了营帐里。

叶戈尔原是畏吾旧部的人,一上位就想吞并津泽雅部和畏吾部两个,逼得畏吾旧部不得不闹起了内乱。

他们的圣女宛蘅就是在里面被津泽雅部的人砍死的,他此举不过是在报仇。

果不其然,斥候带来了捷报,昨夜留下的那四百人趁乱摸进了小畏吾部的粮草棚,一把火烧了后又引了附近的营帐。

本就刚没了圣女就人心惶惶的,如今恍若“天神降怒”便更加军心涣散,被四百人杀得乱沙一盘,鼠窜而逃,这一仗委实打得漂亮。

南宫庄未露喜色,只是舒眉让人把他带进来卸甲,带着老茧的手指敲打着尺素,抬眼虎视着南宫虹,似乎要把他看掉一层皮。

“你做得很好,”南宫庄移开支撑在下巴上的手,“不过现在这个军功不能呈上去,你想要什么赏赐告诉为父。”

南宫虹的衣角能拧出汗水,拿粗布毛巾擦了擦汗后人畜无害地咧唇一笑说:“无他,只是想回平阳看看”

南宫庄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便默默同意了,让人给南宫虹沏了杯浓浓的粗茶,道:“先去见见你阿姊。”南宫庄说完移目看向顾副将,“纪傲冬至的时候便能回去,兴许还能替我见见玉儿。”

顾副将抱拳行礼,抬头时与南宫虹的目光碰到一处,心里只觉得倒底是虎父无犬子,那双眼睛都一样恶戾得很。

南宫虹退回自个儿营帐,换了身干净衣裳,转头便见着顾纪傲抱着一方蓝布站在帘前,也未进。

南宫虹心下顿生讥讽万千,开口讽刺:“纪傲郎好闲情。”

顾纪傲入营一旬半载,硬是挎在副将这个虚位,上面的人瞧不入眼,下面的人又不想搭伙,怎么不算“闲人”?

顾纪傲也不恼,只是递出那方包裹。

“我欠她,平阳十街红妆,狄郡万里彩灯,高堂姻缘,安稳后生,她合该恨我。”顾副将敛眸隐去眉间悲色,“这是她素来喜欢的酒泉无名野花,若你路过平阳就替我送给她。”

南宫虹一声冷笑,摘下铁盔扔进他怀里,将那蓝布包里的花打落在地,紫瓣跌进沙子里碎了不少。

顾纪傲与他们姐弟二人相识于他八岁,整个西营都知道他与南宫玉情投意合却性子怯懦不敢直言,南宫玉初嫁时是他不敢违抗南宫庄的意思亲自把南宫玉送去津泽雅部的。

“顾纪傲,我阿姊眼睛不好容易看错人,我可不差,奉劝你既然把事情做绝,就别假惺惺纠缠不休了。”

言罢南宫虹掀帘跨出了营门,递了腰牌往马厩去了。

顾纪傲垂头蹲下拈起碎花,眸中没了婉转温情,只有若似寒月古井般的平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

薛冬合上书,唤来斫桂替去香炉冷香灰,自个儿推开窗棂抬头看去,几只雀儿衔枝筑巢于花浓叶茂间,蝶儿蹁跹戏在其中引得蜂恼驻瓣干瞧着。

“瞧什么呢冬小姐?眼睛都看呆了。”花枝挡着了绝美的脸,纤指择开,略略敷粉的脸在日头底下似璞玉漏了一角般惊艳。

薛冬这脸看了两月还是看不够,甜甜地唤了声玉娘子便跺着鞋袜跑了出去迎玉娘子进门。

玉娘子身上带着薄汗,面色有些白,看上去病弱得很,手上握着一截白掺黄玉似的小物件儿,刚坐下就拉着薛冬的手不松开。

斫桂抱着香炉行礼退下后,玉娘子才似献宝似的张开手指滑到薛冬手里,那双含情眸极力隐藏染了秋霜的样子。

是一截似猴婴指的短笛,被刻了些花,小巧讨人喜欢,色泽温润似是玉做的。

“前些日子我刚嫁过来时不是许了你爱宠吗?这便是唤它的物什。”玉娘子伸手去端茶,不喝,刮着玩。

薛冬握得紧,心里想着别的事,只听见玉娘子随嫁过来的婢女孤灯站在日头底下,似有什么事来禀。

玉娘子终究抿了口茶,半眯的眸子看着茶叶浮浮沉沉,道:“这海东青就送你了,它认物不认人,你可得收好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薛冬一愣神,便脱口而出:“我同玉娘子便是‘我跪敷衽以陈辞兮',就取个辞字如何?”

“‘耿吾既得此中正',你这丫头,倒是告诉我同我得了什么正道?”

少女眼底星子溅起一阵斑斓:“道可道,玉娘子就别为难我了。”

玉娘子看着薛冬,眸子忽得幽幽暗伤起来,闷声道:“皇上有意给定北王选妃。”

薛冬本只是颔首低着头把玩那柄短笛等人继续说下去,却许久未听见下文,抬头与人一视,不慎闯进了那幽幽似恶鬼的眼神中,只有一刹,却似乎剥了无数人的皮。

薛冬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再凝神去看时只有捉摸不透的悲伤。

“听闻皇上前些日子夸了你冰雪聪明,是个管教纨绔的不二人选。”南宫玉说得轻声,像是在哄婴孩入眠,眉眼间的戾气消散得快极了,差点让薛冬没有看见。

薛冬心里沉了沉,却还是做得与往常无差,问道:“定北王娶妻与我何干?”又转念一想不由得掩嘴惊呼,“娘子该不会同定北王……”

南宫玉看得好笑,眉间早没了忧伤弹了弹人脑袋:“我若是窝囊到连心爱之人都要拱手相让,那就愧姓南宫了。”

孤灯推门进来与南宫玉一对视,南宫玉忽得眉头一蹙,起身而走。

孤灯沉声道:“剑霆郎在塔木里大胜,请愿回平阳。”

南宫玉阴沉着脸,问:“他知道宛蘅的死吗?”

见孤灯摇头,眉间不易隐藏的戾气展露无疑,走入桂花树下惊得鸟雀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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