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的嗡嗡声剧烈起来,我瘫倒在地上抬眸看到摔落的水杯,隔着耳内厚重的洪膜水珠滴滴落到地上,在地震的轰隆巨响下,那水滴声显得微弱渺小又无力。
我努力地保持冷静匍匐挪向门,室内的空调断了后风雪从窗户撞进我的口鼻,一切都是那么艰难。此时我在二楼没办法从窗中逃生只能等震感缓下来后从楼下正门出去。
终于,震感减轻。
我不知道现在手机是否还有信号,但为了方便联络还是带上了。挪步到大门口前看到早晨留下的包,里面装着羽生结弦带来的郁金香,还有一只小熊维尼玩偶。
我顺手拎上了包推开门,人群涌动,我知道现在该去避难所。但我长时间不居住在这,此时在混乱的人群里烦扰。
“诶你别愣着啊,赶紧去避难所,小心一会儿余震。”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温和敦厚的叔叔,但他此时形色匆匆。
他见我迷茫,只好抓着我的手臂就跑。我被带着跑了许久,我望向那位拉着我的叔叔,熟悉的声音,伟岸的背影,风雪被他宽大的臂膀遮去,与我六岁那年一般无二。所有的强装镇定在这一刻见到熟人时崩溃,眼里涌起热泪顺着风的方向挂在我的脸颊两边。
秀利叔叔忙里转头暼我一眼,见我泪痕纵横,温和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我虽未回但有这样一个踏实的叔叔在,我确实安心起来。眼见旁人的慌乱,我又担忧起羽生结弦的境况,今晨见他外套里只一件短袖,只怕情急下他无暇穿上外套,此时风雪肆意不知多冷。再说他既去了冰场,这般的地震程度再加上骤降的温度,冰场的水管怕要是开裂,只求他早已逃出,不然只能待在漫水的室内。
仙台,这个承载了我最美好的回忆的地方此时满目疮痍,我心感苍凉。
最后,我们到了避难所。叔叔四周环顾,却找不到羽生结弦他们,苦闷地走回来,坐在我身边。“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一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还是低下头,该是并没有认出我,“我找不到我的妻子孩子了。”
我安慰他,也在心里祈求,“他们也许在别的避难所,希望已经安全了。”
那时真的很冷,很冷。
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裹着怀里的维尼和花,郁金香陪着我经历这颠沛流离的一段路程,已经有些蔫了。我抚摸着它的花瓣,要是带它回去怕是难交差,现在只希望他和他的家人都能安全的在避难所里。
手机果然是没了信号,我无法给爸爸或是舅舅打去电话。于是我只能等着,和秀利叔叔一起等着消息。
他当我是共患难的陌生人,在难熬的等待里,他和我说起了话,“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
“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仙台。”
“你还在读书吧?多大了?”
“16,在读高一。”我知他是一名教师,老师那和蔼宽和的语调让我安心。
“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秀利叔叔忧愁起来,“你是在仙台读书?”
“我在东京读书,是有事来仙台。”
他咽下自己的话,担忧最后还是融在了紧皱的眉心。我想问他可知妻女的消息,但看他神色凝重又问不出口。
在避难所的第一夜,寒冷恐惧充斥在所有人之间,多的是人不敢睡,害怕余震的悄然而至。我一个人缩着胡思乱想,我以为在祖父的控制下我早就受够了这样做提线木偶的日子,我以为7岁那年他在我身上心里留下伤痕早已磨尽了我生的意志。我以为我恨我自己活得如一滩烂泥,我以为若有机会我会以死离开这个密不透风的笼。
但在地震来临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没有。求生的意识爆发,我心底里憧憬我将有一日脱离掌控,我向往着那份自由热烈。我爱着这个世界,爱我的父亲、舅舅、外祖父母、莲芝子飞、羽生结弦,他们是我的亲人、朋友,我还爱着我自己。
我胡乱地想着生命的可贵,人间的美好。那一夜很冷,但我抱着维尼,枕着郁金香,睡得很舒服,比任何在铃木老宅里都舒服。
第二日,我们还是照旧。我虽并无口腹之欲,但那小小一个的饭团实在难填饱我的肚子。报纸被送入避难所,我们才知道此次地震到底有多么严重。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该做什么。或许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思考该怎样才能脱离控制,该怎样才能获得自由,该怎样我才能活成我自己。。
在那个傍晚,避难所里走进一个衣冠楚楚的先生。和蓬头垢面的大家作比实在违和,他被一个看似是领导的人领着一个一个找人。
我望去时,感觉无奈。明明他是来救我的,我却有一种又要被困入牢笼的抗拒。我甚至幻想若是趁此逃走假作死在了这场地震里,以后在这天地自由自在地重活一场也好,但我还有我割舍不下的曾经。
来的是祖父的助理的助理,在高木离开我身边后一直是他整理我的事物。他与我对视上时眼里无波,只是面无表情地伸手拉我起来,我们走出了避难所。
6岁那年我们需要驱车前去才能看到的大海,此时在地震的伤害下带来了眼前。我童年在这里和母亲和羽生结弦的记忆坍塌了,一时间喉咙干涩,张口却无言。
“小姐,老社长派了直升机来接你。”助理总是这样如机器人般的刻板。
“你帮我去查一个人,也在仙台。”与他服软求情无用,只有领导者那式不容置喙的命令才得以使他听话。“再帮我准备一些御寒和充饥的物品。”
那日夜里,他又来了引我出来。我拍醒秀利叔叔,“叔叔,他查出来您的家人在哪里了。我带您过去。”
他懵懵的眼在听到家人一刻澄明,连忙起身道谢,跟着我出了避难所。
助理在我身边,“小姐,这次老社长对于您私下行动带来的麻烦极为生气。您该回了东京后去请罪。”
我没搭理他的话,只是一路走着。到达另一个的时候,由助理引路进去。在黑夜里,我看到了羽生结弦和他的妈妈姐姐挤在一张毯下,他眉心紧皱,甚至在哆嗦。
我轻轻跪在榻上将助理带给我的外套脱下披在他们身上,羽生结弦还没醒来,怜惜地看着他。将包里的维尼放在他身边,低声喃喃“平安就好。”
身后的秀利叔叔看愣了眼,我回望他时笑了一下。他好像一瞬间想起来了,在我耳边问道:“今朝,是吗?”
我点点头。
“变化真大啊。”
我没应声,将助理备好的物资交到他手里,然后准备跟着助理离开。将行时我又回头,看向睡梦中的羽生结弦,他可能是做了一个很坏很坏的梦。
离开的脚步顿住,又回头和叔叔低语,“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本来想他能忘了我,既然他没忘,我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话说完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但我心中清楚,此番回去我再不是一只甘于受到掌控的金丝雀。我需得为了我的自由我所在意珍视的而争取。
既然我再心里答应了羽生结弦,那便不会再让他一人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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