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宫闱碧瓦红墙,墙柳随风而曳,煦风如轻纱落入我怀。我依旧是个娇娇的姑娘,我是琼芳,是雪的代称,阿爹说我生于凛冬,阿娘是个大功臣歇斯底里拼了条老命把我生下来,才有了琼芳。
宫里姹紫嫣红百花齐放,但也不过是各花入各眼。我瑟缩在台下,嗫嚅的未发声,台上只有雍容华贵,端正娴淑的皇后一人,众人都说帝后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可我却不见得。
她抿朱唇凤眸冷光一转,可见是个色厉狠茬的主,我心中生寒,暗下嗷嗷直叫不要多会面。
她莞莞一笑,和善的如百纳百川的君子,倒让人惊觉了。
“各位姊妹,既而入宫来,那必当要为陛下分忧,前些日子的华妃,各位姊妹当以为警诫。”
万众呼应一声是纷纷退去,我偏偏走了条幽径,只听得哎呀呀直叫,是个不懂事的小太监被主子罚得皮开肉绽,春心掩着我的眸,叫我不要被血腥溅了眼。可我注定是个听不得惨叫的人,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好一个白面的小太监。
老太监沉声劝诫道:“才人,这是内侍房的事,莫要插手。”
我心中甚是疑惑:“他所犯何事?”
老太监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个小杂碎偷了瑾妃娘娘的玲珑八宝簪,手脚太不干净了。”我问他:“是否有证据呢?”
他似乎咽了一下,气焰消退了一半,却恨恨的说:“奴才以瑾娘娘的命令为首,这小杂碎实确品性不嘉,也怪不得别人生疑。”
我默不作声,宫里的事诡谲多变,阿爹说只要我平平安安就可以了,不要什么大富大贵,阿娘去了惟一的遗愿是我嫁个好儿郎,却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围。
我仰头日照显得柔和如同光絮折射在我的脸庞,留下深涂浅浅的光影,我生来资质平平,相貌清秀不是个美人,也许也是幸事。
小太监紧蹙着眉一声不吭,眼里的幽光阴冷的让人心颤。
我出声:“公公,我初入宫围还未分配人员照料,不如就他吧。可省了公公费心思。”
老太监也正愁将他发往哪呢,一听喜笑逐颜,便应下了。本就是家室单薄的才人,又不受宠,还去了烦人精,可太顺了!
斑斑的血迹已经沾满了小太监的细料上,我凝着他深沉的眸说:“可能走?”
他吃力的爬起来,仍就缄默,骨子里倒是铮铮傲骨,我夸他真是有骨气,他却堵了回来:“受罚多了,熟门熟路,也不知道疼了。”
我噗嗤的笑了出来,故作擦着泪花,装腔作势地喊着泪腔:“我的娃啊,你受苦了!这么多年,让你受了如此大的苦。”
他却一本正经的拧着眉,似乎看到了他眼里闪着泪光,他哽咽的腔音让我心纠了一下,他默默应了一声。
我拍了拍他尚窄的肩膀,潇洒的拉着他跑,他痛的直叫疼,才慢悠悠的停下来漫步。
我弯下腰长吁了口气,涔涔的汗珠蜿蜒在白嫩清秀的脸庞,似乎是点缀了晶莹剔透的珍珠,衬着皓肤更加水灵。他一脸郑重掷地有声夸了句:“才人生得美。”我从未被人夸过美,心里还美滋滋的,可乐意。
池塘的水是澄澈如铜鉴,春风拂波涟漪就点点起,风拂过发丝,衣袂翩翩,彼此皆相视而笑,如此便静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