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房间后,裴璇鉴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诊疗室棱镜的虚影在墙上一闪而过。她数着第七次心跳加速的间隔,发现与全圆佑房间传来的钢琴声形成微妙共振。
全圆佑的病例报告摊开在桌面,照片上的他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反射出诊疗室的棱镜花纹。
裴璇鉴注意到报告边缘有蓝色墨迹晕染的痕迹,与洪知秀袖口洒落的磷粉成分相同。
当她推开全圆佑的房门时,落地窗外的蓝蝶群突然转向。全圆佑倚着墙壁坐在地板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木质地板划着数学公式。那些符号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与诊疗室沙漏的纹路惊人相似。
裴璇鉴“要不要出去走走?”
裴璇鉴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记得庭院里的秋千架上落满蓝蝶磷粉,喷泉池底铺着十三面棱镜碎片。
全圆佑转过头,黑框眼镜后的眼睛空洞无神。他脖颈处的水晶吊坠突然泛起涟漪状光晕,折射出裴璇鉴后颈若隐若现的蝶翼斑纹。
全圆佑“你出去吧,我不想去。”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钢琴上的乐谱被风吹起,纸页上未完成的旋律与裴璇鉴病历本上的心跳监测曲线完全重合。
裴璇鉴离开时,房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全圆佑站起身,指尖掠过钢琴键时带起一串不和谐音。他走到阳台上,风掀起他衬衫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水晶笔——笔尖正渗出蓝色墨水。
六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现:父母最后一次回家时,行李箱上贴着托运标签。母亲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与父亲公文包里文件翻动的声响交织成令人窒息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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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把孩子养成这样?”母亲的质问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全圆佑记得自己蜷缩在琴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按着琴键,奏出支离破碎的音符。那些音符在空气中凝结成水晶,一颗颗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风突然转向,带来玫瑰的香气。全圆佑注意到庭院里的蓝蝶群正朝着诊疗室方向飞去,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棱镜的光谱。
当最后一只蓝蝶消失在视野中时,全圆佑转身回到房间。钢琴上的乐谱不知何时被替换成诊疗室的平面图,每个房间都标注着倒计时数字。他指尖的水晶笔突然碎裂,蓝色墨水在乐谱上晕开,形成凤尾蝶的轮廓。
裴璇鉴站在走廊尽头,听见全圆佑房间传来钢琴声。那旋律与她病历本上记录的心跳频率完美契合,每个音符都像是倒计时的滴答声。她低头时,发现自己的钢笔不知何时漏墨,普鲁士蓝的墨水正顺着地板缝隙流向诊疗室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