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东方秦兰做完功课，已经日薄西山了。

但是念芳斋内仍是人声鼎沸，生意好的不得了。好在金人凤知道东方秦兰贪吃的性子，让人提前来打了一声招呼，为此念芳斋的老板特意给东方家的两姐妹提前预留了一个雅间。

东方淮竹牵着东方秦兰的手缓缓步入雅间，木雕游龙，凰栖翱翔，屋内的屏风装饰无一不显示着这家店主人的品味别具雅致。

东方秦兰落座后，将念芳斋内的人气糕点各点了一份，嘴里的糖葫芦还没咽下去，就在馋待会儿的美味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东方秦兰点完吃食，就看着自家姐姐手执茶盏呆呆的看着楼下。东方秦兰跟着一瞥，不就是人挤人嘛，这有啥好看的啊。

东方淮竹闻言收回视线，轻嗅盏中的茶香，掌柜的给她们泡的茶自是好茶，只是她于茶道着实不精。

品罢这盏茶，除了觉得味道好闻些，入口带了些清香外，便也在吃不出些别的味道了。

“我在看楼下排队买糕点的人里，有没有我认识的人啊。”

东方秦兰哦了一声，问道，

“那姐姐有看到熟人吗？”

东方淮竹低笑，

“没有。”

许是先前打过招呼的原因，又或许是念芳斋顾及神火山庄的面子，东方秦兰点的糕点不一会儿就做好被送上来了。

东方秦兰闻着糕点的香味，耸了耸鼻子，很快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东方淮竹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贴心的为她泡了一盏茶，嘴里不忘叮嘱，

“慢些吃，别噎到了。”

楼下排队买糕点的队伍越来越长了，而此时，显然已临近念芳斋打烊的点了，柜台上摆卖的糕点也所剩无多了。

东方淮竹唤来小厮，让人提前打包好几份店内好吃的糕点，说是要带走。

小厮听后，马上着手去办。

东方秦兰吃饱后，接过东方淮竹递过来的清茶，一口饮尽，随后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东方淮竹伸手帮她揩掉嘴角的碎屑，明知故问，

“可还要去吃陈伯家的烤鸭？”

东方秦兰自是疯狂点头，

“姐姐，姐姐，我还想吃冰糖葫芦。”

东方淮竹笑道，

“难得出来一次，这次都依你，但下不为例。若不是神火体质，吃这么多也不怕闹肚子。”

东方秦兰嘻嘻一笑，随后蹭到姐姐身边，撒娇似的拉起她的手，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东方淮竹付过钱，接过小厮打包好的糕点，带着东方秦兰离开了念芳斋。

东方秦兰是开心了，可此时的念芳斋外，有两人却是愁云惨淡。

这两人正是李自在李去浊两面具兄弟。

面具成员之一的王权醉，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们俩在这念芳斋附近，因此千里传音给他们，让他们顺路捎些糕点给她。

不就是买糕点嘛，两兄弟本来也没当回事，只是哪知这糕点这么难买，他们排了许久的队，好不容易排到他们了，却被告知糕点已经卖完了，让他们明日再来。

李去浊看了自家兄弟一眼，

“哥，糕点没买到，问题应该不大吧。”

李自在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出为今仅剩的可行之计，

“明日再来吧。”

答应了别人的事，总不能失信于人吧。

李去浊应道，

“也行。”

两人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一阵温柔似水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两位侠士，稍等。”

来人正是东方淮竹和东方秦兰。

四人四目相对。

东方淮竹将刚刚打包好的糕点递到两人跟前，

“我方才见你们在念芳斋内排了许久的队，但是念芳斋的糕点已然快要售罄，于是我便自作主张的命人打包了这份糕点，想把他赠予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李自在反应了过来，伸手接过东方淮竹递过来的糕点，

“东方姑娘的好意，却之不恭，多谢姑娘的赠糕之恩。”

东方秦兰听后哈哈哈哈大笑，

“不用谢不用谢，我们还没谢你们之前在南国的救命之恩了。”

说罢，东方秦兰悄悄凑近面具二人组，

“念芳斋的桃饼酥可好吃了，如果你们喜欢吃，下次来找我，我带你们去买，肯定买得到。”

说着，东方秦兰眼睛眯成一条直线。

面具两兄弟不由汗颜，嘴里应道，

“好的好的，谢谢秦兰姑娘的好意。”

东方淮竹拉起妹妹的手，小心斥道，

“秦兰，不可胡闹。”

说罢，她看向对面的兄弟二人，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既然糕点已经送到，我们姐妹俩就不再叨扰两位侠士了，告辞。”

李去浊李自在朝人抱拳道，

“告辞。”

待东方两姐妹走远，李自在李去浊松了一口气，

“这淮竹姑娘人也太好了吧，温柔似水的，如果我是老大，我也心动。”

李自在白了他一眼，你这话最好别给老大听见，

“走了，把糕点给师妹送去。”

李去浊摸了一把后脑勺，恍然大悟似的，

“嗷嗷嗷，好嘞，明天总算不要再来一趟了，再要我排这破队，我就把面具摘了，我就不信我李家公子的名头还买不到这念芳斋的破糕点。”

“唉，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老大我们遇到东方姑娘了，老大知道了怕不是肠子都得悔青了，叫他嫌麻烦不跟我们出来买糕点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谈笑声淹没于人海。

月如钩，攘攘人海，天河浩瀚。

神火山庄内。

金人凤愤怒的摔碎手里的杯盏。

“废物，这么久了你们连那个人的一点信息都查不到？”

身子伏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颤抖，

“大师兄，我们只查到那人是面具组织的。但是面具组织之神秘，除了面具组织内部的人知道，其他的我们实在是无从查起啊。”

金人凤啐了一口，真是气人。

既然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你最好祈祷不要再碰到我，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金人凤挥手让手下的人离开，那人如获大赦一般半跪半退的跑了出去。

金人凤看了看时辰，想着东方姐妹应该玩得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出去接两姐妹回来。

万一她们遇到了危险，身边不得有人保护吗？

今晚离七夕只剩三天，城内灯火通明，入夜后放起了绚烂夺目的烟花。

东方秦兰拿着糖葫芦追着烟花跑，东方淮竹只能牵着她，跟着她欢脱的步伐。

此景甚美，若是那人也在就好了。

广袖微晃，人群拥挤，东方淮竹一个不经意便与一个身着斗篷的过路人擦肩撞上了。

那人扶住东方淮竹往后倾倒的身体，

“姑娘小心。”

东方淮竹拉着东方秦兰的手不曾送过，而这一小插曲，终于让秦兰停下了步伐，

“姐姐，你没事吧。”

东方淮竹摇了摇头，随后对那人道，

“不好意思。”

可不待她话说完，东方秦兰又发现了好玩的玩意，拉着东方淮竹就往前跑，

“姐姐，你看，船上有人在跳舞唉。”

东方淮竹只能跟上。

人群又恢复了刚刚的模样，来来往往，簇拥不息。

被撞的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拇指微捻，那只可怜的蛊虫就这样消亡于他的指尖。

真是歹毒心思，竟对这么温柔的姑娘下这种下作蛊毒。

那人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夜色很好的掩饰了他脸上的神情，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只是随着人潮亦步亦趋，也停下过，也驻足长望过。

他的背影，有着旁人说不清的落寞，也有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清冷。

夜市的喧嚣褪去，金人凤成功见到了此刻玩累了的姐妹俩。

他稍微吃惊，怎么这两人除了眉间的疲色，再无其他不适的症状。

东方淮竹把累极的东方淮竹抱在手上，看着来人，礼貌问候，

“师兄，劳烦你来接我们了。”

金人凤摆手道，想要接过东方秦兰，却见东方淮竹摇了摇头，示意她来抱就行，见状，金人凤只能无奈的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收回，

“无事，我该做的。”

东方淮竹踏着月色，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一片静谧，

“辛苦了，我们回去吧。”

金人凤应道，

“嗯，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铺的路上。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金人凤看着眼前的东方淮竹，她总是这样淡淡的，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兴趣，对什么人都提不上心思。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不甘心。

所有的不可及，他都要有所图，且要图到手。

月冷，人心更冷，冷到极至，便容易滋生狠毒。

人心不可测。

只可惜，他们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