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细雨敲打着落地窗，温以凡将最后一摞剧本推到一旁，纸页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客厅格外刺耳。自从负面新闻爆发后，找上门的剧本要么是充满狗血桥段的都市剧，要么是打着“大女主”旗号却满是降智情节的古偶剧。她捏着发烫的手机，屏幕上李姐发来的消息还在不断跳动：“以凡，先接一部维持曝光度啊！”
“又拒了？”桑延端着热可可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他将杯子放在她手边，顺势抽走最上面的剧本，扫了眼封面便轻笑出声，“让你演被霸总囚禁的金丝雀？这编剧怕不是活在十年前。”
温以凡被他的表情逗笑，却又很快叹了口气：“现在连这种本子都算‘优质资源’了。”她垂眸搅动着杯中的棉花糖，倒影在棕色液体里碎成斑驳的光影，“我以为熬过那段舆论就能重回正轨，没想到......”
“或许转机就在这里。”桑延突然翻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署名“陈默”，邮件标题写着《向阳生长》剧本大纲。温以凡挑眉点开，泛黄的纸页扫描图上，手写的字迹力透纸背：“献给所有在黑暗中寻找光的人。”
故事讲述一个女孩在遭遇侵犯后，从自我否定到重拾勇气的过程。女主会在深夜惊醒时蜷缩在衣柜里，会因为陌生男性的触碰而浑身发抖，这些细节让温以凡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更让她呼吸停滞的是，女主在康复中心当志愿者时说的那句台词：“伤口不是耻辱的烙印，而是重生的勋章。”
“是个新人导演，用自己的积蓄拍独立电影。”桑延蹲在她身旁，声音放得很轻，“我查过，他在学生时代拿过不少国际短片奖。”
温以凡盯着屏幕上逐渐洇开的水渍，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记忆，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与恐惧搏斗的时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倾泻而出。桑延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揽进怀里，任由她在自己肩头无声哭泣。
“我想演。”温以凡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燃烧着久违的光亮，“就算没有片酬，就算要自费去剧组，我都要演这个角色。”她抓住桑延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这不是剧本，这是......”
“我懂。”桑延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就像你说的，有些角色不是在演别人，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话。”
一周后，温以凡出现在郊区的旧仓库。这里是《向阳生长》的临时片场，生锈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墙角堆着几个写着“陈默工作室”的纸箱。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导演看到她时，激动得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温老师，您真的愿意演？我们的预算可能连盒饭都......”
“不用解释。”温以凡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皱巴巴的剧本，扉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让她心头一暖，“你比我更清楚，有些故事比票房更重要。”
拍摄的日子比想象中更艰难。剧组没有专业的打光设备，他们就用路灯和手电筒补光；没有替身演员，温以凡坚持亲自完成所有情绪爆发的戏份。有场雨中崩溃的戏，她在泥水里跪了整整三个小时，起身时膝盖已经青紫一片。桑延心疼得眼眶发红，她却笑着说：“当年的我没有机会发泄，现在就当是替她哭一场。”
杀青那天，陈默举着沾满雨水的摄像机，声音哽咽：“这部电影本来是拍给我姐姐的，现在它属于所有勇敢的人。”温以凡望着远处的晚霞，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此刻都成了她最独特的勋章。她知道，这部倾注了所有人心血的作品，或许不会成为爆款，但它会像一粒种子，在某个深夜里，给同样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带来破土而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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