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终于到京城了!”好在还有时间准备,担心了一路的云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思看旁的了。
她掀开帘子,就见街上熙熙攘攘,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一派繁华盛景。 “姑娘,好热闹啊!”
上官浅微微抬眼,目光掠过街边林立的酒楼、绸缎庄,以及远处巍峨的宫墙。
上官浅嗯,是挺热闹的。
谢危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轻声道。
谢危京城的热闹,可不止在表面。若夫人有兴趣,我带你一一参观。
上官浅有些乏了,今日就先回去吧!
上官浅自然听出了他话音中的未尽之意,也是故意不接他的话茬的。
此前他说要交付信任,上官浅是不信的,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会轻易将信任交付于他人?不过是又一场试探罢了。
可没曾想谢危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
子时的更鼓刚敲过第三声,上官浅披着半湿的青丝踏入内室。氤氲的水汽还凝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却在看见榻上人影时倏然凝住。
谢危正执黑自弈。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将他执棋的剪影投在茜纱窗上。那修长手指悬在棋盘上方,玉质的黑子在他指尖翻转,泛着幽冷的光。
他这是不准备歇下吗?
上官浅你····这是·····
上官浅下意识拢紧素白寝衣,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处,蜿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
谢危头也不抬,又落一子。
谢危夫人白日说乏了,我想着夜里或许精神好些。
他这是让自己陪他下棋吗?
上官浅瞥见棋盘边摆着的和田玉棋奁——这可不是寻常物件。
谢危忽然推过一盏杏仁茶,热气在她眼前缭绕。
谢危信任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但可以一点一点给。一局棋,你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赢
上官浅截断他的话,指尖划过棋盘边缘。
上官浅我说了,你会信吗?
谢危低笑,将一枚白子推到她面前
谢危你不说,又怎知我不会相信呢?
行,那且看着吧!
上官浅走过去,坐下,而后执起一枚白子。棋子入手冰凉。
“嗒”。
白子落在天元,清脆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分明。这是极险的开局。
黑子随即贴上,如影随形。三十余手过后,上官浅忽然发现谢危的西南角露出破绽。只要她落子"七六路",便能断他大龙。这绝非"算无遗策"谢危该有的疏漏——在金陵,她亲眼见他在茶楼同时应对五位棋待诏,杀得那些士子面如土色。
她指尖白子悬在棋盘上方,烛光在那枚玉子上流转,映得她指尖近乎透明。
谢危执起茶盏抿了一口,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难以捉摸。
谢危该你了!
白子在她指尖泛着莹润的光,照出甲盖上淡淡的月牙白。上官浅忽然看穿了这个陷阱——从第三十二手起,他就在诱她入彀。
“咔哒”。
白子落在毫不相干的角落。谢危执棋的手悬在半空,茶盏里的水面微微震荡。
上官浅下错了。
她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将那颗白子收回掌心。
上官浅重来。
谢危忽然倾身向前,松木冷香扑面而来。
谢危我原以为夫人会乘胜追击。
上官浅乘谁的胜?
她指尖的白子轻轻敲击棋盘。
上官浅谢居安,这局棋,你从落第一子就在让我。
一阵穿堂风掠过,所有烛火齐齐向一侧倾倒。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谢危眉梢上扬。
谢危不是试探。
他突然拂乱棋局,玉子哗啦啦滚落满地。
谢危我只是想让你赢。
一枚白子从榻沿坠落,被谢危稳稳接住。月光透过那半透明的玉质,照出底部用朱砂点就的莲纹。
白浅我畏猫,惧雪,还患有离魂症·······
他翻转棋子,露出那抹刺目的红。
上官浅心头剧震。他这是再向她“交底”?还是在·····以退为进吗?
月光透过窗纱,在棋盘上投下斑驳光影。上官浅摩挲着手中白子,忽然将它按在棋盘中央,声音轻得像叹息。
上官浅你相信前·····世今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