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云遮住月亮,室内骤然暗了下来。上官浅弯腰捡起一枚白子,指尖轻轻擦去灰尘,放在谢危掌心。
上官浅这局棋,你还要继续下吗?
谢危在阴影中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眉头微蹙。
上官浅也不生气,毕竟若是她,也不会信的。
因为荒谬。
因为可笑。
完全是痴人说梦。
上官浅在心底默念着,却压不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酸涩。她不会还在期待什么吧!想到这种可能,她迅速收回手,拢了拢衣袖,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谢危将棋子重新按在星位上,玉器相击的脆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发出清脆的"嗒"声。
谢危当然继续。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上官浅猛然抬头,双眸清亮如星。
上官浅你相信我说的!
谢危虽然很荒谬,但我说过,会试着去相信···
毕竟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剩下的那一个纵然再荒唐,也是真相······
这一刻她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说会试着相信,这怎么可能?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向她冲刷而来——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向前撞去,棋盘被撞翻,玉子哗啦啦滚落一地,在青砖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眼前闪过猩红的血色——不是幻觉,是喉间涌上的热血正滴滴答答落在衣上 。谢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罕见的带着一丝紧绷。
谢危你怎么了?
怎么了?不过是旧症复发罢了!
如半月之蝇一样的旧症,发作起来令人生不如死,腹内灼烧,四肢百骸如同支离破碎。
这就是她的惩罚吧!她应得的。
所以认命吧!自始自终你都是孑然一身,不要期待什么······
上官浅没……事!
那股灼烧之劲又来了,她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汗珠。就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五脏六腑仿佛被扔进熔炉,皮肤下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
好热,她扯开衣领,仰起脖颈,像离水的鱼般剧烈喘息。
他伸手想扶她,却被狠狠拍开。
上官浅别碰我!
上官浅几乎是嘶吼出声,随即又被新一轮的疼痛逼得蜷缩起来。
不要相信他。
不然你的结局会很惨的。
上官浅······出去····
谢危却一把扣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谢危绾绾,你在怕什么?
上官浅瞳孔骤缩,下一刻天旋地转。
谢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室外。上官浅挣扎着,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上官浅放开...我...
她声音已经嘶哑,汗水浸透了鬓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谢危我说过,你只能信我!所以别怕·······
谢危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掌心有常年执笔留下的薄茧,很烫。他说的话更烫。
又热又烫,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她慌忙别过脸去。
谢危哭什么。
谢危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谢危不是很能忍吗?
这句话不知怎的戳中了痛处。上官浅突然抓住谢危的衣襟,将脸埋在他胸前,无声地颤抖。那些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烫得他心口发疼。
谢危僵了一瞬,随即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这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臣,此刻动作笨拙得像个少年。
他的手掌停在她单薄的背脊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一次颤抖。他犹豫片刻,终是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谢危罢了,痛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