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的声音渐渐变得忽远忽近,上官浅的意识如游丝般浮沉,恍惚间只觉灼烧感稍减,却仍被牢牢禁锢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谢危别乱动,很快就好了······
谢危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比往常低沉三分,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
上官浅挣扎着仰起脸,正对上他垂落的视线。月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她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她的声音闷在谢危胸前,带着浓重的鼻音。
上官浅放开!
谢危似乎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而后极为自然地伸手,试图做些什么。
上官浅本欲偏开,却瞧见了他手腕上那道泛着青紫的齿痕赫然入目——那是她咬的吗?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上官浅为什么····不躲?
谢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随后随她的视线落在手腕的那道伤痕上,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谢危许是·····上辈子欠你的,今生合该偿还。
上官浅浑身一震,她本该怀疑这是另一种算计,可望着对方眼底未散的倦色,那些刻薄话竟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谢危也不在意,只是轻轻将她放平在榻上,替她掖好被角。
谢危再睡会吧!
这样温柔的谢危太过陌生,上官浅本能地感到不安。
上官浅你·····
谢危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忽然抬手覆上她的前额,掌心温度灼人,像是自言自语。
谢危既然想不通就别想了,毕竟·····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如此?
她该嗤之以鼻,该冷笑嘲讽,更不该相信,可话到嘴边却成了。
上官浅······疯子。
谢危竟笑了。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假笑,而是真真切切的笑意,连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谢危是啊,我大概是疯了吧!
————
世人皆道谢居安是端方君子,却不知这副圣贤皮囊下,藏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是因为他离经叛道,试图颠覆伦理纲常,而是因为他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不管不顾。
就像此刻,为了让上官浅卸下心防,他亲手撕开多年伪装,将最不堪的一面血淋淋地摊在她面前。
上官浅谢居安····
上官浅怔怔望着眼前人。她早知道谢危患有离魂症,却从未亲眼见过他发作时的模样。此刻他眼底赤红未褪,额角青筋暴起,听着他明显陷入梦魇的怒吼,哪还有半分朝堂上算无遗策的谢少师模样?
一种隐秘的欢愉忽然漫上心头。原来这红尘万丈,不止她一人被困在往昔梦魇中,日夜不得解脱。
心底某处坚冰悄然松动。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手刃点竹那日,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时,心头掠过的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眼角有泪水滑下,一滴连着一滴,眼角含着泪,上官浅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上官浅谢居安,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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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谢小可爱开通会员,小小加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