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鎏金香炉吐出袅袅青烟。谢危执起越窑青瓷茶壶,为上官浅斟了盏明前龙井。茶汤清亮,映出他眼底的温柔。
谢危尝尝,今年新贡的。
他唇角噙着笑,仿佛方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上官浅接过茶盏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腕,她的手好凉——谢危眸色一暗,转而说起近日朝中趣事。
这般温馨景象,任谁也想不到半刻钟前,他们还在讨论生死。
当然谁也没说服谁,二人也知道他们都说服不了对方,便扯开了话题,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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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廊下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吕显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紧闭的房门:“这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刀琴抱剑而立,神色笃定:“夫人定能劝住先生。”
“你懂什么?”吕显一甩折扇,眉头紧锁,“这心病最是难医。谢居安好不容易好些,如今他夫人又...”话到嘴边化作一声长叹。
医师捻着胡须,目光落在院中那株半枯的梅树上:“心结还需心药解。所幸...”他望向窗纸上交叠的人影,“他们互为良药。”
这夫妻两还真是冤家,心思一个比一个重。
好在到底是互为牵挂。
其实他哪知道,谢危对于医治上官浅的病症态度是模棱两可的,因为他于梦中窥见了她的过去,那般经历,正常人都受不了,大仇未报,一尸两命,重活一世又如何?
既然那么痛苦,那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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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握着一卷《南华经》,不知在想着什么。
“主子,您要的茶。”刀琴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盏新沏的龙井放在案几上。
谢危收回目光,随手将经卷搁在案头。
谢危夫人在做什么?
“在招待姜姑娘!”
谢危蹙眉,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
谢危她怎么又来了?
刀琴低头:"姜姑娘说是来向夫人道谢的,带了好些药材补品。"
谢危有些不解,道谢?为何?
想到这他起身理了理衣袖。
谢危去看看吧。
姜雪宁确实是来道谢的,替张遮,因为上官浅救了张遮的母亲。
当初张遮为坐实度均山人的身份混入逆党,特意演了一出戏。他母亲却不知内情,以为儿子真被抓进了大牢。老人家在大雪之日击鼓鸣冤为儿伸冤,结果自然无功而返。
甚至还因受了风寒倒在家门口,恰好碰上上官浅,彼时她又幻听了,但不想谢危知道,便悄无声息出了府。
见此便顺手救了。
姜雪宁这边格外感激,“浅姐姐,多亏了你!”
上官浅不过随手的事,无需客套!
若非上官浅出手相助,她与张遮怕是又要重蹈前世覆辙,有缘无分了。
穿过回廊时,谢危恰好瞧见姜雪宁一脸感激地瞧着自家夫人,他咳嗽了一声,显示存在感。
可惜他夫人无情得很,三言两语就将他支了出去,美名其曰要与姜雪宁说些女儿家的话。
那姜雪宁除了靠男人还有什么本事,怎么就入了夫人的眼呢?
还有那张遮,办案时倒是精明能干,没想到眼光却不怎么样。
谢危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以靠张遮牵制住姜雪宁,让她少编排自己,怂恿夫人找下家,唇角抿直。
谢危剑书,去请张大人过府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