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急雨般砸在青石板上,一辆玄色马车碾碎深夜的寂静。车内,宫紫商仍在喋喋不休地斗嘴,珠钗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谢危指尖轻叩窗棂,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般紧要关头,这位宫门嫡女竟还有闲心说笑?倒是护卫金繁突然沉声道:"小姐,情况不对。"这才让车厢重归寂静。
宫门高塔上,一盏猩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像一滴凝固的血。谢危眯起眼睛,未等马车停稳便掀帘而下。
“公子?”金繁望着他反常的急促步伐,话音未落就僵在了原地——宫门内外,白幡如雪。
谢危快步走进议事厅,看着高台上坐着的长老,心想,“看来缺位继承要来了。”
议事厅内烛火通明,谢危跪坐在蒲团上,目光扫过诸位长老凝重的面孔。雪长老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依宫门家规,即刻行缺位继承之礼。”
缺席继承是宫门家规,执刃离世,由继承人当即继任执刃,若第一顺位继承人缺席,则依次顺延,宫门不可无主。
谢危是真觉得这缺位继承制,脑子正常的人还真想不出来?
执刃暴毙竟要连夜继任?连皇位更迭都容得停灵七日,偏这江湖门派急得好似明日就要亡族。屁大点地,还搞男女有别吗?还有宫尚角明显更合适啊!人家皇位继承人不在,都可以等,你宫门是有多牛,一刻等不得?若他是宫尚角,分分钟撂挑子。
不过他如今是宫子羽,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
谢危垂眸掩去讥诮,俯身行礼,广袖垂落如折翼的鹤。既然天予不取,那便笑纳了这执刃之位,助绾绾早日得偿所愿······
谢危子羽领命。
谢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心想:若他们乖乖配合他,他可以大发慈悲地将他们脑中的水倒一倒。
药香弥漫的密室里,银针蘸着"醉见血"刺入后背。谢危额角沁出细汗,却想着这秘文传承着实可笑,通过宫子羽的记忆不难看出这玩意,只要脱衣服就能看见,那刺这得意义何在?
既要纹在显眼处,又要人终身囚于山谷。到底是防外敌,还是防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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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闯进来时,带进一阵刺骨寒风。"凭什么是他!"少年嗓音嘶哑,腰间暗器囊簌簌作响。
谢危连眼皮都未抬,跪坐在灵前的身影如一座冰雕。众人只见新执刃哀毁骨立,却不知他正在心中细数宫子羽的“好运”谢危跪在灵堂上。
谢危是颇为赞同宫远徵的话的。
宫子羽他凭什么?为何好像所有人都偏爱他?他实在很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可取之处?
不会是因为善良吧!
难以理解!!自诩才智无双的谢危,在灵堂跪了一夜,也想了一夜,还是难以理解。
直到身上一暖,他才回过神,是雾姬夫人,宫子羽母亲的贴身侍女,想到她的身份,谢危得出一个结论,宫子羽这人可能是上天的亲儿子。
看吧!身边每个人都是无锋刺客,但他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
谢危抬头看着漫天飞雪, 心想,宫子羽,如今,我成为了你,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呢?
檐外飞雪漫天,谢危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化作一滴水,映出他幽深的眼眸。
宫子羽啊...如今我既成了你,便让这出戏,唱得更精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