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好好满足过一轮的阿诗勒隼当夜就迎来了雨露期。
穆金掐好时间把汤药送进特勤帐篷。
“今晚要我留下吗?”他趁着坤泽吹散汤药飘出的热气时这样问了一句。八月的夜晚不算长,再有两个半时辰天光便要破晓。天亮之后,随时都会有人前来求见鹰师特勤。
坐在榻上的阿诗勒隼将稍凉的汤药一饮而尽。这汤药苦得紧,但因为喝得多了,隼也不觉得多难以下咽。待他将那碗棕褐药汤喝干净后一抬头,发现面前是穆金摊开的手掌,手心里躺着颗焦黄糖球。
“给我的?”隼疑惑地抬头看他,“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苏伊丽大娘做来哄孩子的玩意儿?”
穆金耸肩,“跟格桑比射箭赢来的。”
这分明是在把堂堂鹰师特勤当孩子哄,阿诗勒隼瞪了他半晌,最终认命般低头,从他掌心衔走了这颗糖球。
“格桑刚学骑射没多久,你少欺负小孩子。”隼含混地说着,糖球在他舌尖滚来滚去,甜丝丝的味道逐渐盖过汤药残留在口腔中的苦味。
“诶,你可别误会我。小丫头主动来找我比试的,才不是我招惹的她。”穆金接过空碗放在一旁,转过身后,发现隼又在揉着颈后的腺体。
之前先幕天席地胡乱搞了一通,后在温泉里泡了好一会儿,从头到脚湿漉漉地出来,发辫拆了就没再重新绑回去,此时带着些尚未完全干透的潮气,水藻一样披在肩头。穆金顺手拿了梳篦,帮他慢慢梳开发梢处打起的结。
这举动未免亲昵得有些过头,但隼默许了。
雨露期的坤泽总是很难拒绝肢体接触带来的安全感。
“要不我陪你去王庭?亚罗和苏伊舍都不知道你其实是……万一出了意外,还不得把他俩吓死。”穆金捏起一缕纠在一起发梢用力狠梳了两下,方才将打死的结梳开,他满意地点点头,嘴上接着道,“估计呆不上几天,鹰师乱不了。”
他们两人几乎不会同时离开鹰师,但大可汗点名要隼去王庭,拖也不了拖几天,多半雨露期的尾巴上他就得动身前往王庭牙帐。不管怎么说,这都太危险了。
阿诗勒隼意料之中地拒绝了。
“你留下,看好李长歌。”他拧过头,好让因雨露期肿胀起来的腺体好受一些,“别让她出事,也别让她惹事。”
别出事也别惹事,阿诗勒隼这交代实在抓住了李长歌这人太能折腾的精髓,令穆金不禁笑出声。
“行,我知道了。”他拖着奇奇怪怪的腔调应下,随即又抱怨起来,“隼,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过于关注她了?”
“怎么,你嫉妒?”阿诗勒隼难得开了个玩笑。
“我——”穆金卡住。
汤药还没彻底发挥作用,雨露期带来的情潮仍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一点。阿诗勒隼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他看向穆金时,眼底是何等的波光潋滟,以至于穆金某处一热,不得不略带心虚地错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妒忌倒不至于,我就是……担心你,对,担心你。”他清了清喉咙,老生常谈,“她是个乾元,隼,她对你是个隐患。”
“鹰师的乾元本就不少,不多她一个。”阿诗勒隼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继而又道,“关于李长歌,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过期不候。”
放在平时,他大抵不会多向穆金解释什么,可雨露期难免对他造成了些影响。坤泽的天性,即便他再怎么心性如铁,也无法完全克服。
“我先强调,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隼,你究竟怎么看她?”穆金慢吞吞地问他。
阿诗勒隼沉默了一下,“她很聪明,也很特别。”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地形容李长歌,沉吟良久之后才又补了一句,“其他的……我只是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这答案令穆金心下一沉,手中的梳篦一下子失了力道,梳开最后一个发结时不小心扯了几根深棕发丝缠在篦齿上。他将那几根头发从篦齿上摘下,又顺手帮隼将鬓边碎发拢在一处,绕到耳后。
被碰触到耳廓时,隼微不可查地打了个颤。
抑制汤药开始在他身上起效,他嗅到自己信香中影影绰绰的甜味在变淡,小腹似乎有一团火正逐渐烧起来,伴随着越来越明显的怪异痛楚,好像很胀,又好像很空虚,急需什么东西插进来好好搅弄一番。
隼下意识捂上小腹,隔着皮肤肌肉用力按压身体内部的某个器官,背上几乎立刻沁出一层冷汗。
穆金察觉到异样,“很疼?”
总的来说,这种疼痛远没有刀剑割裂皮肉、箭矢穿透肌骨带来的痛楚那么剧烈,却深藏于身体深处,在最脆弱的部位扎下根系,诡异得令人无法忍受。
“还好。”隼一手按着小腹,另一只手在床榻上胡乱摸了一通,终于叫他摸到点东西,也顾不得究竟是什么,当下死死抓在手里。
这可不是什么还好的反应,穆金动了下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腕,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摸到的是什么。他松开穆金,趁着上一波疼痛渐缓的空档扯过榻边一条兽皮,将边角团成一团攥在掌心里。
“真是的,这时候还逞什么强?”穆金叹了口气,把人按倒在床榻上,顺便又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阿诗勒隼的体质有别于其他坤泽,他对抑制雨露期的汤药反应极大,总得折腾上把个时辰才能彻底平复。
穆金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但隼差不多全都没听清。汤药将雨露期带来的所有情潮堵塞在坤泽的宫腔内,让那个隐秘的器官痉挛、燃烧,化作一片灼热胀痛,可身体其他部分却仿佛浸透在寒冬腊月的湖水里,冷得他微微打起颤。
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再被狠狠砍上一刀,也不想忍受雨露期的折磨。或者,找个乾元结契,雨露期就不会这么难熬,可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的养父多半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昏昏沉沉地想起穆金问他难道真的要认命,他不想,可又有什么办法?
草原上的王,同是也是最强大的乾元和经验最丰富的猎手,花了十几年时间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座囚笼。赏和罚是他调教这个养子的手段,养母和鹰师是他亲手套在养子脖子上的绳索,他甚至还握有一张王牌,是确保养子忠心的终极手段。
“我不想……父汗……”
裹在被子里的隼含混地说着什么,穆金凑过去听,只依稀分辨出几个简单字眼,却立刻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知道若大可汗真动了那念头,隼其实没多少拒绝的余地。阿诗勒隼这个人活得如履薄冰,鹰师特勤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不得自由,与奴隶也没太大差别。
每每想到这里,穆金就很难过。
床榻上的阿诗勒隼渐渐安静下来,似是陷入浅眠,却依然轻蹙着眉头,不甚安稳的模样。穆金不敢离开,生怕出什么意外,便在榻边给自己找了一小块地方,倚着床柱慢慢坐下。
烛火摇曳,他盯着那一点跳动的火光,感到了些微睡意。
睡梦中,许多旧事纷至沓来。
时间在梦境里失去意义,穆金的理智似乎也离家出走。他忽而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四五岁的夏天,白天跟隼一起在湖里洗澡,夜里边肖想对方身体,边抚慰自己勃发的欲望;忽而又回到隼第一次对他说帮我的那个夜晚,他没什么经验,不仅弄疼了隼,甚至还见了血。他当时不敢、眼下却在梦境里放任自己,将摸到的那抹鲜红之色涂在隼的面颊上,告诉他,你看,这就是你的初夜落红,你的处子被我拿走了……
梦中之事,光怪陆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余韵一直延续到了穆金醒来的时候。他尴尬地发现自己胯下一片湿热,**直挺挺地贴着小腹,硬到发疼。
……太糟糕了,明明昨晚刚做过一次。
导致他尴尬的罪魁祸首倒是睡得安宁,半张脸压在枕头里,雨露期的症状缓解大半,眉宇间已经看不见夜里的不适。
阿诗勒隼生了一副好面孔,上半张脸凌厉浓烈到近乎艳丽,下半张脸又带着那么点稚气的幼态,糅合在一处,不笑时锋锐逼人,笑时惊心动魄,甚至连低眉忍痛,都自有一种惑人美感。
穆金怔怔地瞧了这张脸半晌,最终认命般把手伸进亵裤。
他解决完晨间事故,便悄悄退出隼的帐子。
八月的清晨,凉风习习,羊群在圈中咩咩地叫着。
鹰师尚未完全苏醒,方便穆金溜回自己帐篷。等他打理好自己走出帐子时,羊群已经出圈,像一大片洁白云朵,被驱赶着飘向草场。
远远地,穆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准备掀开鹰师特勤帐子的帘幔,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扯着嗓子叫住对方,“喂,李长歌,你现在进隼的帐子都不需要通报么?”
李长歌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这也没人守着,谁帮我通报?”
穆金被噎了一下,无言以为,只能胡搅蛮缠,“那也不行,万一你进去的时候隼在换衣服呢?”
“那又怎么样?”李长歌看他的眼神不像看傻子了,而是在看大傻子,“都是乾元,看两眼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看过。”
好家伙,穆金这才想起,李长歌帮隼包扎伤口的时候确实已经把不该看的看完一半了。
李长歌说得坦荡,穆金却坦荡不起来。想想自己一炷香前在这座帐篷里干过什么,他发现自己完全是淫者见淫,怎么看李长歌都觉得不对。
“进来吧。”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功夫,阿诗勒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都听见了。”
李长歌哼了一声,率先掀开帐幔钻了进去。结果刚一进去,她立刻捂住鼻子,“阿诗勒隼,你家熏香是不要钱么?”
家里有矿确实不缺钱的鹰师特勤正系着衣服上最后一颗盘扣,闻言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有事?”
“有事。”李长歌从袖子里抽出昨天那份鹰师采购明细,“我重新核对了数量,又加了几样东西上去。”
“我说了你跟穆金商量着来,不用给我看。”隼顿了一下,“还是说,你找我有别的事?”
“呃……确实是有别的事。”李长歌面露难色,“那个,我好歹也是个乾元,那什么……你知道的,乾元难免……”
哦,穆金听懂了,“你不是从隼这里要了个叫弥弥的女奴去你帐子里么?怎么,中庸不行,非得坤泽?”
他说得太直白,气得李长歌一跺脚,“我跟弥弥是好朋友!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隼这下也听出来李长歌是来找他要安抚乾元的熏香的。永宁郡主长于宫闱,想来接受不了他们草原人解决这种事的办法。
“我允你跟采买队伍一起去云州,需要什么你自己去买。”隼说,“你还欠我三个愿望。敢跑的话,弥弥古丽就死定了。”
李长歌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阿诗勒隼会直接给她点他自己用的那种打发她了事,结果居然允许她去云州。这里面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惜没等她仔细思索,那边阿诗勒隼就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没事的话就赶紧离开。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长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阿诗勒隼,她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现在总算发现是哪里不对——鹰师特勤鬓边那几条小辫子不见了,弯弯曲曲的深棕长发就那么随随便便披在肩头。她眨眨眼,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特勤,你的那些小辫子,平常都是你自己编么?”
……
阿诗勒隼扶额,“出去,李长歌,你给我出去。”
李长歌立刻一溜烟跑出帐篷。
她溜掉之后,隼瞥了辛苦忍笑的穆金一眼,“行了,想笑就笑,别憋着。”
穆金立刻噗嗤一声笑出来,隼装作没听见,拾起李长歌留在桌案上的羊皮卷看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在心里骂我。”穆金笑够了,拿起梳篦,“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弄好,省得过会儿再碰见李长歌,她又笑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