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据说治不好。

小女娘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皇室子弟要是个断袖那还得了！三皇子对女色毫无兴趣，对女娘们也格外严苛，小女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面上由惊讶逐渐转换成怜悯。

嗯，可怜……

“你一直盯着本殿干甚？”许是见女娘神色奇怪，终于男人不咸不淡理了她一回。

这般阴私若要是被她知晓了，三皇子还不得弄死她？

小女娘眼巴巴，“臣女想回家……”

某恶劣皇子从喉咙里冷声呵了一句，😕并不打算理她。

话说程老爹第一次参加朝会，从南方洪涝议到了皇帝即将西巡一事，包括路上的规划以及路线，是以用时较长了些。三皇子是铁了心扣着程幼薇防止她出去闯货，免得惊动了文帝。

“这也不许，那也不行。三殿下给本书让臣女打发时辰，臣女保证离殿下远远的不打扰殿下。”

兴许女娘嘟嘟囊囊没完没了，文子端属实被烦着了，顺手抽出了一卷书简来，只见那卷竹简的卷头上刻着四个大字——《诫伯禽书》。

“周公家训啊。”小女娘暗自嘀咕着。她忍不住伸着脑袋瞥了一眼那案旁的书架，不是孟就是孔，要么就是尚书，春秋，左传。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显然是三皇子经常翻阅的。

小女娘秀眉蹙起：“这得多无趣啊，天天看。”

“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你还想看何书！”

“当然民间盛行的话本子了，诸如一些传说逸事，或是志怪杂传！”程幼薇脱口而出。

“屠毒笔墨，虚妄之说。”三皇子依旧看着手里的公文，没有抬头，语气却更显冷峻。

“臣女并不这么认为。夫幽冥之实尚可知，沉隐之情尚可定，显文露书，是非易见，笼总并传非实事，用精不专，无思于事也。”

“是以，三殿下又怎知那写书之人未曾见过？怎能称之虚妄呢？”

程幼薇反驳道，一边说着，眼睛突然瞄到了角落里露出一角卷头的书卷，只是被一大摞竹简压着，显得毫不起眼。程幼薇小心翼翼地将它抽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山海玄怪录》。

“就这卷了！”小女娘脸上漾上笑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窃喜。

…

此刻，皇宫藏书阁内，正中央摆着一座翠竹荷月的屏风，阁楼内部布置典雅，书架上摆满了数以万计的典籍和藏书。

五皇子皱着眉头，在书架间来回踱步，手指挨着每一个格子，从左到右，从上至下，反复翻了好几遍。正纳闷间，他拉住一名小吏，道：

“本皇子分明记得，此处摆放了一本《山海玄怪录》，今日怎么瞧不见了？”

小吏连忙作揖行礼，“回五殿下，此书已被三殿下拿走。”

“三皇兄？”五皇子微微一怔，“他不是一向对这些奇闻异志没什么兴趣吗？”

小吏解释道：“近日治理南方洪涝，三殿下查阅史料时拿走了大量卷宗，应是不慎将那一本并带走了。”

就在这时，五皇子的近侍匆匆从外面进来，气喘吁吁地汇报道：“五殿下，那位女公子是新晋武将曲陵侯程家的五娘子。”

五皇子愣了一下，旋即展开手中的五彩斑斓扇子，轻轻一挥：“怪不得没见过呢，啧。”他转头对着近侍眨眨眼，“这么说来，这小女娘身份并不显赫，倒是与本皇子挺相配嘛！”

近侍压低声音提醒道：“五殿下，据说是陛下为了给三殿下选皇子妃才召她入宫的。”

五皇子挑了挑眉，轻声问道：“那三皇兄是何态度？”

“三殿下至今尚未表态。”

五皇子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甚好，甚好。本皇子最了解三皇兄了，他要是不说话，就说明这事黄了。这些年父皇给他相看过多少世家贵女，他有看上眼的吗？唉，父皇就是太偏心了……”

…

与此同时，程幼薇双手立着那本《山海玄怪录》，眼底鼻头红红的，泪光楚楚活像个小白兔。

三皇子近侍进来奉茶便见这一幕。还以为是他家清冷刚正的三皇子殿下将人家女娘给训得。毕竟自家殿下这事没少做，就比如说前几年皇室秋猎大会上，郎中令有意攀附三皇子，便带着自家女娘有意无意在三皇子眼前晃悠，可这位三殿下倒好一箭将人女娘耳环射落，吓得她花容失色不说，还出言警告刀剑无眼，莫在猎场乱晃。

为此，三皇子的恶劣几乎将都城贵女们得罪个遍。

近侍只好出言劝道：“三殿下，如今程将军是新晋武将，这程娘子又是陛下亲自召见的。殿下就算不悦，也总要给程将军留几分面子，免得落人口实。”

三皇子莫名其妙：“……”，他微微皱眉，这才稍稍抬眼瞧见小女娘正哭的稀里哗啦。

三皇子：“……”

果然女娘就是麻烦。

哭哭啼啼甚是！父皇撮合哪门子鸳鸯谱，这要是娶回去了后宅还能得了？可有安宁否？

“既知悔过，何必当初？”三皇子面无表情，言语淡淡，以为小女娘是为自己有违规仪感到羞耻，如今哭了是在懊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谓每日当自省吾身，常思己过，善修其身……”

听及所言，小女娘缓缓抬起了湿漉漉的双眸，眼角边还缀着两颗泪珠，剪水秋瞳，柔弱无辜。她吸吸鼻子，哽咽道：“男人惯会花言巧语！”

“什么？” 这一通胡言乱语，将三皇子也连带着骂了一通。男人一时竟是没听明白。

程幼薇猛将眼泪抹了一把，恶狠狠的对着手里的书痛骂，

“早年沂水县大旱，小龙女奉命为百姓降得甘霖，只身从东海来到凡间，结果一通花言巧语被一个男人给骗着了，最后却被负心汉误以是妖硬是挖掉了双眼，呜呜呜小龙女太惨了呜呜呜……”

“你！”三皇子气地险些没被噎死。男人单手浅浅扶住额，他为何折磨自己要跟这程家小娘在此处浪费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