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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篇玖

光启女帝

洛枳脚步沉重的向着陆沉的房间走去,虽然答应了周严的请求去看望陆沉,可她的心里仍是有许多介意。

她忘不了陆沉视那些人命如草芥的话语,也忽略不掉陆沉面对事情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旁观者的态度,她感觉任何人都是陆沉为了完成目的的棋子,甚至包括自己。

这对一个充满野心的政治家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对一个盟友来说,这些无一都会成为自己被他人利用的导火索,虽不是背叛,可是被人掌控的无力感更让洛枳绝望。

“叩叩——”

过了一会儿仍无人应门,回想起周严说过陆沉状态不是很好,洛枳还是不免得有些担心。

她在房门前踌躇很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的一样,推开门走了进去。

迈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房间,虽说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可是屋内的装饰也仅仅只是能看个大概。

洛枳见房间这么昏暗,以为陆沉还在休息,刚想转身离开,可不过才几步路的房门突然就被关上,随后一股熟悉的檀木香钻入她的鼻尖,只不过这次更多了几分艾草的味道,让人有股莫名的宁静。

“原来是兔子小姐。”

还是那道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可是洛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她能感觉,陆沉就在她的身边。

“陆沉…你在哪里?你房间太黑了我…”洛枳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结实又修长的手牵住了正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她。

那只手温柔又充满力量,仿佛像一道光在黑暗中引领着她向陆沉那里走去。

在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以后,洛枳终于能看清陆沉的脸,他的红眸在黑暗中更加明显,可那样耀眼的颜色,现在却没有一点儿生气,就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

就在她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陆沉的上半身竟然只披了一件衣袍。许是陆沉刚刚在洗澡,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体,身上的水渍已经把白色衣袍浸湿,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肉体。

洛枳连忙推过陆沉,让他把衣服穿好,可就在陆沉转身的一瞬间,让她感到震惊不已。

没有预料中光滑紧实的后背,入目眼帘的只有一个充满鞭笞,伤痕累累的后背,鞭痕从肩膀一直到腰间,均有遍布。

她忍不住的伸手去触摸,可是距离越近,她的手越止不住的颤抖。根据鞭痕的大小和颜色来看,这些伤疤都是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可是陆沉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她不敢去细想。这是她从小在皇宫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的,也是无法想象得到的。

“陆…陆沉,你的伤…”

“嗯?吓到兔子小姐了吗…真是不对不起。”陆沉许是感到有些歉意,连忙找了件黑色的外袍给自己穿上。

“不…我是再问你的伤,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她是再问他的伤,而他只关心自己的伤有没有吓到她。她承认,他的伤的确有吓到她,可是除了惊讶以外洛枳感到更多的是揪心。

“兔子小姐可知我为何要叫你兔子小姐?”陆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洛枳一个问题。

“我…我不清楚。”

洛枳并不知道原因,当年也仅仅觉得陆沉是个喜欢给别人取称呼的小屁孩,至于为什么叫自己兔子小姐,她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只是觉得陆沉的个人喜好而已,但是今天看到了陆沉背后的伤口,她觉得这一切都另有隐情。

“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害怕失去的东西,它就越会伤害自己。其中失去的,就是曾经饲养过的小兔子。它总是用一双充满乞怜的红色眼睛看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它的红色眼睛可以那么纯洁无瑕,并且有很多奢侈的情绪。”

“弱小的兔子很需要人类的保护,可尽管如此,它却另我着迷,也许是我在它的身上找到了自己被需要的满足感,又或许是它让我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中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陆沉的语气温柔且平淡,但他的话好似拥有魔力一般,让她身临其境,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见到了童年时的陆沉。

那是一个夜晚,一个少年抱着一只兔子站在路边,小脑袋不停的四处张望,好像在盼望着谁的归来。

“啧,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就是只破兔子。喂小子,你不会还等着你爹回来吧,我告诉你,你爹他啊,再也不回来了!”

有个看起来比他大一点的孩子看他抱着兔子站在路边,便又开始对他出言嘲讽。

“真不知道家主还留着个叛徒的儿子想干嘛。”

“喂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爹让整个陆家丢了多少脸,吃了多少亏?”

“哼,等你到了十二岁试炼的那天,看你能在那人间炼狱般的地界活够多少天。”

少年的不为所动,使得那群孩子的嘲讽越来越恶毒。尽管那少年是背对着的洛枳,可她心里明白,那个孩子就是童年时期的陆沉。

随着话语越发刺耳难听,洛枳看不下去便想上前阻拦,可将要迈出去一只脚的瞬间,场景一转,她来到了一条陋巷面前。

“救…救命!可不可以帮帮我…”

她听到是小陆沉的声音,便顺着声音去找,刚找到便看见他仿佛在躲藏着什么,他衣着华贵,但浑身泥污,衣襟前还有一大片未干的血污,看上去满目疮痍。

“哎,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哎呦,别多管闲事了,你看他那穿着,估计又是谁家逃出来的贪玩少爷,不想被抓回去念书罢了,走啦走啦,别管啦。”

“唉,说的也是,现在的公子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值得心疼。”

旁边来来往往皆是看热闹的百姓,却全都对小陆沉的求救充耳不闻,仅凭他的穿着便给他订上了“纨绔子弟”的标签。

“不,我不是…”他似乎难以启齿,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否定那群人的话语。

少年狼狈的站在巷口,听着旁人的讥讽和指责,还有每一个过路人的指指点点。

他感觉世界瞬间都变得无声,只留他一人,孤身站立的在这无垠的黑暗中。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在与这无论如何也斗不赢的世界为敌。

在父母眼中,他是不得不被留下来,作为家族血脉的延续。

在他那家主爷爷眼中,他是未来尚且有希望带领陆家重回巅峰的棋子。

在其他人眼中,他是陆家的血脉,是宰相府的少爷,是最逍遥,最幸福,最吃喝不愁的公子哥。

可是他在自己眼中呢?他又是谁?是陆沉吗?可陆沉又是谁?

随后赶来的陆家人发现了陆沉的踪迹,他下意识的就往陋巷里跑去,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最终被逼停在了巷尾。

“公子,今天是您训练的日子,您的训练还没有完成。”

“我说过了我做不到!那都是一条条鲜活无辜的生命!你们到底让我该怎样去面对他们…”他终于还是爆发了,冲着那群人吼道,可越到最后,声音就越发的无力,最终他靠着墙,瘫坐在地上。

“家主说,如果您做不到那就一直练习到您能做到为止。您是通过试炼的人,是整个陆家未来的希望。”

小陆沉无动于衷,许是放弃了挣扎,那双原本璀璨夺目的红眸也越发的空洞无神。为首的人见状立刻吩咐人把他带了回去,洛枳还未来得及阻拦,场景便又开始了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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