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那一声“于义”的质问,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元岁昭耳中嗡嗡作响。
她先是茫然,随即一股被冤枉、被羞辱的怒火猛地窜起,暂时压过了恐惧。
她疼得蹙紧的眉头拧得更深,声音因疼痛和气愤而发颤,“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非礼勿言的道理,太师难道不知吗?!”
她竟敢反驳?还用“非礼勿言”来指责他?宇文护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她越是维护那个名字,越是证明她心里有于义!
“好!好一个非礼勿言!”
他怒极反笑,眼神却更加骇人,“同我行夫妻之礼,你百般不愿,千般推拒,视作折辱!如今为了维护他,倒跟我讲起圣人的大道理了?元岁昭,你真是好得很!”
这话无异于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碾磨。元岁昭气得浑身发抖,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她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断续:“你……你所说所言!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如何能将伦敦这些词随意挂在嘴边!他……他……他简直!元岁昭是说不出口的,最后只能化为一句:
“过分至极!”
在宇文护看来,她越是激动,越是语无伦次地维护,他心中的妒火就烧得越旺。
果然,一提到于义,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所有的温顺怯懦全都消失不见!
“我不可理喻?我过分?”
宇文护双眼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掐着她肩膀的手指因极度愤怒而再次失控地收紧,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纤细的骨头。
“呃……”元岁昭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是因为伤心,而是纯粹的、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声痛呼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宇文护狂暴的神经上。他猛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映入眼帘的是她痛得煞白、泪眼汪汪的小脸。
一瞬间,懊悔与心疼尖锐地刺穿了他的怒火。
他……他又伤到她了。
他明明发誓要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他却一次次地被情绪左右,弄伤她,吓坏她。
可是……让他此刻拉下脸来哄她?尤其是在她可能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与他争执的情况下?
他做不到!他是宇文护,权倾朝野,说一不二,怎能如此轻易地向一个心里可能装着别人的女子低头?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既心疼后悔,又拉不下面子,更无法释怀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字。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了对自己、对这场僵局的暴躁。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无法再面对这一切,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狠狠一甩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难以言喻的烦躁,“砰”地一声重重摔门而去!
那巨大的声响震得窗棂都在作响,也彻底震碎了元岁昭强撑的最后一丝心力。
被他毫无道理的污蔑、被他几乎捏碎骨头的暴力、被他这摔门而去的绝情……
所有的委屈、愤怒、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大脑因极度的气愤和缺氧而一片空白。
她眼前猛地一黑,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身子软软地一歪,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直接从榻沿栽倒下去。
额角重重磕在坚硬的紫檀木脚踏边缘,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迅速在她苍白如雪的肌肤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一直提心吊胆守在外间的辛夷,被太师摔门而出的动静吓得心胆俱裂,待那骇人的脚步声远去,她立刻冲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魂飞魄散——自家夫人倒在冰冷的地上,额际鲜血淋漓,双目紧闭,面色死白,毫无声息!
“夫人——!”辛夷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扑跪过去,手指颤抖着探向元岁昭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流,才猛地回神,朝着门外嘶声哭喊。
“来人啊!快传府医!快啊!夫人晕倒了!流了好多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