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火流星带着热闹的人群涌向凌不疑,而沈沧仪早在万千星辰下融入逆流。
他没能等到沈沧仪给予他任何希冀虚无的话,就在天地间硬生生打碎了他最后的奢望。
沈沧仪将想说的话倒豆子一样说给了凌不疑,她甩甩衣袖离去,却没有半分的释然,就好像随着那些话,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沈沧仪一个人走在不起眼的地方,随处找了个无人的台阶坐了下来。
她看着星子闪烁,遥遥银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她求神问佛得来的一场梦,如果是梦,她倒是真愿意放下一切,只要家人安好,她平庸此生。
沈沧容“阿姊!”
沈沧仪顺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的沈从容朝她挥挥手,身边还跟着一个清秀温婉的小女娘。
没想到短短一会,沈沧容竟和前世一样,又遇上了凌家小妹,看来他两人的缘分是斩不断的。
沈沧仪“成崖,这位女娘是?”
沈沧仪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颇有些疑惑。
她身形瘦削,连身上华丽的衣裙也撑不起来,然而却给人一种钟灵毓秀的感觉。
凌不应“嫂嫂好,我是凌不应,家父城阳侯。素日里在侯府养病,今日阿父阿母允我出来,不慎迷了路险些坠湖,是沧容阿兄救了我。”
凌不应软软糯糯地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又稍稍低下头,一声不吭
她是淳于氏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女儿,淳于氏生产时险些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城阳侯却对淳于氏偷偷生下这个孩子表现得万般不悦,连带着对淳于氏也逐渐疏离。
于是起了不应这个名字,不应出生在这世上。十余载关在侯府上,阿父不疼阿母不爱,性子更是软弱怕事,唯有知书达理惹人怜爱。
前世沈沧容求取凌不应,让沈凌两家亲上加亲。她自小钦佩凌不疑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不知道凌不疑抄家沈氏后,凌不应又作何感想?
沈沧仪“我与你阿兄还未成亲,你先叫我阿姊吧。凌娘子不怎么外出,不如就叫成崖带你逛逛这正旦,他武功高,旁人欺负不得你。”
沈沧容点头如捣蒜,凌不应也犹犹豫豫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就让沈沧容拉走,滔滔不绝地说这说那。
沈沧仪望着,唇边浮现一抹笑。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料沈沧容刚走,沈沧礼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慢慢悠悠坐在沈沧仪身边。
沈沧礼“阿淮,你前日说的鬼神之说是什么?”
沈沧仪没料到沈沧礼会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她短暂组织了一下语言,向他坦白了前世今生之论调,又言简意赅地讲了凌不疑冠罪沈绪,诛灭沈家一事。
沈沧礼听时眉毛先是皱成了一团,难以想象这类重生之说,他能看出自己的妹妹对凌不疑有很大的芥蒂,兴许就是来源于所谓的“前世”。
沈沧礼“阿淮,所以你在恨凌不疑,对吗?”
沈沧仪点点头,她屈膝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臂弯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沧礼“那他如今还会那样做吗?还会置沈家于死地吗?”
沈沧仪“我不知道……可能不会了。”
沈沧礼“那你又何必执着于前世,又何必执着于一场充满憾恨的梦里?”
沈沧仪“阿兄,你知道吗,我也想过这一世在阿父阿母膝下尽孝,我们一家人一直生活下去。”
沈沧仪“可是夜半梦回,我睁眼听见庭里的呼呼风声,生怕一出门便血流成河,生怕整个沈家的头颅高悬城墙外。”
沈沧仪“我生怕现在才是一场编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