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佳节,花楼特地将二楼的露天空场收拾出来,花魁许乘秀换上湖蓝的衣裙,旁边是两排奏乐的美人。
名满京都的花魁舞娘许乘秀,平时见上一面都难,此情此景,月下起舞,长袖飘飘,引得不少路人驻足顿望。
袁慎本来是不许的,如此好气氛,不和心上人耳鬓厮磨,心上人却跑到大庭广众下跳舞。
他心里不应,可嘴上还装着大度。
许乘秀笑笑,捏了捏他的耳朵。
她的小狐狸心里不高兴,像个醋坛子一样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于是许乘秀踮起脚尖,在袁慎耳畔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耳根子涨红,推着许乘秀让她快点走。
袁慎“你怎么能和一个读书人说这些呢?”
许承秀“那善见弟弟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
袁慎“不行!”
袁慎“哪有中秋节抛下自己未来夫君跑去给别人跳舞的啊……”
袁慎的狐狸眼里难得带了几分委屈,偏偏这表情戳在许乘秀心上了,她满心欢喜地搂着袁慎的脖子,在嘴角狂亲了几下。
这下好了,袁慎连脖子带脸都泛上一抹红。
许承秀“善见乖,等阿姊回来。”
月儿高悬,路边的河里缓缓飘着些花灯,像一盏小小的萤火,流向远方。
袁慎手里提着一盏灵动的玉兔灯,他本来是和许乘秀赌气的,知道花楼前尽是为看她舞姿的人,可他偏不去。
他听着街外丝竹管弦悠扬流畅,听着台上婉转歌喉,心里痒痒的很。
袁慎“才不是为了看她呢……”
袁慎嘀咕了一句,迈着大步子快些朝花楼走去。
只见楼下人潮迭起,楼上笙歌燕舞,许乘秀带着面纱,身上珠钗碎玉碰得叮当响,连此夜最亮最皎洁的月光也照在她身上,仿佛真是从月亮上下来的嫦娥。
许乘秀赤足踩在艳红的地毯上,一双眼澄澈含情,舞姿袅娜娉婷,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上面书有太阴二字。
袁慎认得这扇,这是前不久许乘秀央求他写的,不过许乘秀的攻势实在是让他难以消受,只能屈服在许乘秀的威风之下。
没想到竟是用在这时候。
更似犹抱琵琶半遮面。
乐声渐隐,许乘秀在一片叫好喝彩声中欠身,结束了这场舞乐表演。
她早就瞧见了人群里不是很高兴的袁慎,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来惊人的举措。
许乘秀扯下一旁装饰的红绸,那红绸一头连着更高的窗楞,一头垂在许乘秀脚边,她拉着这根绸,玉足踏在二楼的栏杆上。
面纱被风吹走,许乘秀眼里只有袁慎,她笑靥如花,拉着红绸做缓冲,就那样从二楼一跃而下。
旁人都惊呼出声,只有袁慎张开了双臂,稳稳接住了许乘秀。
许承秀“善见!”
袁慎“没想到秀秀阿姊心里还有我,真是不容易,我回去一定要烧烧高香了。”
袁慎抱着许乘秀,嘴里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可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花楼下围了不少人,他们对都城袁慎和许乘秀的传言都半信半疑,觉得像袁慎这样的才子,怎么会看着花楼里的舞娘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许乘秀曾在沈沧仪军里做过两年的沙场兵。
许承秀“善见生气了吗?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袁慎“我当然生气了,秀秀要好好补偿。”
袁慎“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许乘秀没有穿鞋子,袁慎就这样抱着她,穿过人群,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轻轻亲吻了许乘秀的额头。
袁慎“因为我知道,你先是许乘秀,才是我的新妇。”
许承秀“善见真的长大了,那以后还会乱吃飞醋吗?”
许乘秀咯咯地笑起来,她揶揄着问。
袁慎不说话,就抱着许乘秀朝家里走,那盏玉兔灯被许乘秀拿在手里,一晃一晃的。
许乘秀以为袁慎又在和她赌气,于是索性学他,不说话,一双脚晃来晃去,为了抱紧她,袁慎手掌不禁加大了力道。
在踏入府门时,袁慎轻轻叹了口气。
他声音微哑,眼底徐徐烧起了一团火。
袁慎“秀秀别晃了,我难受……”
许承秀“善见真的长大了,走,阿姊和你去干正事。”
许乘秀眼里狡黠,她勾在袁慎的耳畔,热气吐出,两人间的温度又升高几分。
玉兔灯被放在桌上,忽明忽暗,直到灯芯燃尽,旖旎的室内才彻底归于黑暗……